<!----> 待她们走后良久,无吟抬头看着夜空,一声长叹:“灵儿,弦儿长大了,可我却不想告知她一切,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不要背负那么多沉重的枷锁,希望你在天之灵可以理解。”
去雪国的路上,叶紫弦坐在偌大的轿子里,百思不得其解,在被叶清远送去宓影前,经常听他提起一位隐士高人,叶紫弦明白是无吟。外人从来无法进宓影,因为无吟在外围设了迷幻阵,除非无吟想让你进来,否则你只能迷路。久而久之,宓影在世人面前便落得个神秘莫测的评价,世人见之,皆绕道而行。
叶紫弦生活了十年,除了无吟、自己和打扫嬷嬷,从没见无吟部署过什么暗卫,她现在只觉未来一片茫然,她甚至连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都完全不了解,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始终相信无吟做的一切都不会害自己。也罢,姑且且行且看吧。
“小姐,喝水。”帘子应声被掀开,扮作琦兰的流云进来,随身还拿了不少厚棉被和貂绒外套。
叶紫弦接过水壶,不解道:“怎么准备这些东西。”月国四季如秋,叶紫弦从小到大从没用过这些。
“小姐,你在宓影避世多年,有所不知。起初天下四分,花国、水国、月国、雪国分别以春、夏、秋、冬四季为节,后月国吞并水国,成最大的邦国,以最中间的分季河为界,靠花国一边为夏,靠雪国一边为秋,而月国和雪国则以贺阴山为界,过了贺阴山,便是冬风萧瑟、大雪纷飞。”
叶紫弦不禁感慨,花国花香遍野,只怕自己这辈子都无缘踏入,而雪国的气候倒极适合她,不必再担忧顽疾了。
车行至傍晚,速度慢下来,叶紫弦忍不住挑起车帘,未及观望,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便呼啸而来。待她终于适应,睁开眼睛,却见前面城墙的牌匾上书“边城”二字,方知已到两国边境,天气也骤然冷下来。
车队为首的人大喝一声:“大家加把劲,今晚在雪国边城休息,明日再早起赶路,去雪国都城。”
叶紫弦放下帘子,待车队停稳,流云帮她披上貂绒披肩,扶着她下轿子。目力所及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客栈旁是居民区,家家户户都破烂不堪,有些屋顶甚至都无法避雨。许多老人和小孩都在沿街乞讨,冻得嘴唇发紫,面色苍白,边城,犹如一座死城。
流云见叶紫弦满目悲悯,忍不住劝道:“小姐,外面天冷,先进去吧。”
叶紫弦一边往客栈走,一边问:“这里为什么会这样?”
“雪国四季寒冷,庄稼收成本就不多,每年的粮食,多从花国购买,但路途遥远,边城又远离京都,属于四不管地区,且边境又多战乱,自然如此。”
“为什么从花国买,月国不是离雪国更近吗?”
“月国自从吞并了水国,便成了花国和雪国的公敌,自此不来往。花国七王爷诸葛铨,独善经营,富甲天下,常年乘画舫往来于两国水路之间,花雪两国的产业,除却青楼和个体户,基本都是诸葛铨的产业。而诸葛铨此人,神秘莫测,常年以面具示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那青楼归谁所有?”
“青楼表面归雪国莫氏公子莫亦缺所有,实则是宓影的耳目。”
自古青楼多祸水,多少达官显贵,酒入愁肠,便不知所云,被姑娘骗得无所不言,叶紫弦暗自佩服无吟,又下得一盘好棋。
“莫氏又是什么来历?”
“莫氏自古为将才名门,现任太尉莫越海是雪国皇上的得力助手,而莫氏独子莫亦缺,不仅自幼武功高强、精通兵法,对机关暗器的制作更是匠心独运,据说是难得的奇才。而他,正是阁主所说的大弟子。”
“哦?”叶紫弦又一阵诧异,无吟何时又认识了雪国人?
“小姐,我已飞鸽传书给莫少主,告知他新阁主要来,相信不日就有消息。”
入夜,天生少眠的叶紫弦又无法入睡,她换上随身带的粗布衣,披上貂绒披肩出了门。
“小姐。”刚出了客栈,流云就跟了出来。
“你不必跟着,去睡吧,我随意走走便回去。”
“小姐,你就让流云跟着吧。”
叶紫弦知拗不过她,不再多言。
此时已值子夜,街上空无一人,叶紫弦站在路中间漫无目的地走着,流云紧随其后。
忽然,一阵微不可闻的抽泣声传入叶紫弦的耳朵,她凭着深厚的内力辨别着声源方向。
穿过一个街角,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抱头哭泣。
叶紫弦蹲下,轻抚男孩的肩头,温柔地问:“孩子,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可以告诉姐姐吗?”
小男孩闻言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娘亲……生病了,我……出来帮她找……大夫,可这么晚了,医馆……早关了……”
“呜呜呜……”说完复又低下头继续哭。
不知怎的,幼时的画面突然浮现在叶紫弦脑海,母亲绝望的神情,一堆人围着母亲拳脚相加,年幼的她哭着喊着拼命想去母亲身边,却被长公主死死按住,母亲渐渐地没了声音,合上了双眼,而她也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