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她刻意回护覃楠兮,有意无意的强调,那些引起流言的事,都是司徒翀不请自到,故意制造的事端。
司徒逸一言不发的听完。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直起身子。
盯着纹儿看了片刻,司徒逸双唇轻启,竟然冷冷道:“跪下!”
纹儿一惊,扑通跪下,急的险些哭出声来:“将军,纹儿没有说谎。那些事真是嗣国公大人故意所为,与夫人无关的!”
司徒逸凝着她的眼中,寒光一闪,又道:“你并不维护司徒翀,足以证明指使你偷换我药的人,不是司徒翀。既然不是他,那是谁?”
纹儿定身僵住,半张着嘴,许久才回过神。
原来,司徒逸要问的竟然是这事,他竟然已经知道了她偷换药丸的事。
纹儿又惊又惧、可无奈和无助又顷刻压到心口。母、弟俱在叶管家手中,她不敢说出指使她的人是叶福。可若不说,谋害家主的罪名同样可以令她身死无葬。
抬眼偷瞟了司徒逸一眼,纹儿横下心,以一死换两命。
她重重叩首下去,咬死了唇角,低吐了句:“回将军的话,纹儿不知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逸看着她颤抖的脊背,摇了摇头。
江南一别,柳七临走时,曾郑重告诫过他,他的伤势日沉,毫无好转的迹象。
回到长安,司徒逸被诸事牵绊。直至昨日,才猛然想起,当初偶然看到纹儿独自在房中鬼鬼祟祟一幕,进而才开始怀疑自己一直服用的药丸出了问题。
暗中派人去市上一鉴才知,那药果然被人做了手脚,其中掺了极为微量的生草乌。
药中掺毒,慢药致人死命。司徒逸当时就已经猜到这手段出自谁手。
只是恰好有白羽卫查出司徒翀的所为诡异,一时乱了他的判断而已。
看着眼前咬唇死忍,不停哭泣的纹儿。司徒逸终于确认自己原先的判断不错,指使纹儿换药的人,确实不是司徒翀。
他低叹了声,起身低道:“你既然不敢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要明白,那指使你的人,未必会守信放了你的母亲和兄弟。”
纹儿一怔,旋即重重叩首在地,咬泪摇头泣道:“将军,是纹儿对不起你!容纹儿真的不敢说。”
司徒逸看她坚忍不说,似乎也全然不在意。
他无力的笑了笑,好像自言自语般道:“是我没料到,他高高在上,竟不惜用这么下作阴毒的手段对付我!果然是防得住千军万马,却防不了家宅后院。司徒逸就是三头六臂,也料不到,他竟会找你这么个小丫头来要我的命!”
说罢,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才转头对纹儿道:“你起来吧,你一个小丫头,不过是个小卒子罢了,我杀了你不仅枉然,反而会打草惊蛇。”
纹儿听不懂他的话,却也不敢违命,直起身子跪在地上。
司徒逸见她糊了一脸的涕泪,好似很好笑一般,竟然浅笑起来:“起来吧,我知道是管家叶福逼你干的。”
“将军……”纹儿挂着涕泪的脸上,满是看天神一般的不可理解。
司徒逸道:“夫人房中伺候的一等大丫头,这样的体面,叶福却忽然撤走自己的女儿。这事本就不寻常。且你和叶福都说,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女孩儿。可你又告诉我,你的母亲弟弟俱重病缠身。你鬼鬼祟祟的在夫人房中,又没有偷拿什么值钱的首饰。凭这些,我要猜到是管家指使你干的,并不太难。”
纹儿一面听,一面懵懂的点头,承认他说的一丝不错。
可她还是不解,叶福只不过是小小一个将军府的管家,他为什么要谋害家主?而司徒逸方才话中又为何说他是“高高在上”?
司徒逸自然不会告诉纹儿,正是叶福这一个不起眼的小私心,才让他将诸事连想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