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长平郡王府门上的九尺金匾,换作了朱底金字的大将军府。
这座以精巧秀丽独步长安的园子,曾是许多宗室显贵艳羡之物,原本长平王登基为帝,真龙潜邸,再心爱亦不敢探问。可这园子突然被赐予司徒逸,朝堂坊间立时议论纷飞。
有说司徒逸功高震主,元平帝不得不讨好与他。有说,司徒逸身为外戚,又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元平帝便好比那献帝,刘询。司徒逸自然就是那曹操,霍光。众口铄金,短短月余,满朝文武再看司徒逸时,神色多已纷杂。司徒逸只好佯装不知。
然而,即便如此,内府的各种赏赐,依旧每日流水般穿市而来。短短二十日,那园子已四处结彩张灯,透着新婚甜蜜的喜庆。
元平元年四月十六,皇帝亲临大将军府,主持大司马大将军司徒逸和尚书令覃子安之女覃楠兮的婚礼。
往日秀雅的园子,此时则雕梁结满喜帷红帐,窗墙间缀饰祥瑞,俯首皆是喜庆,处处透着尊荣。
碧晶池畔的青庐正中,是祭天拜地的牺牲,端端正正的摆置,二列供奉错落其旁。八个葵口宝相纹银盘一一陈列。盘中的点心白糯,瓜果红黄。缤纷色彩之上,还妆点着金丝红线编结的朱红双喜字。两支银胎掐丝莲花镶宝烛台,各置一旁,一对儿朱红喜烛,红炎跃动,欢喜难禁。
一众大楚肱股林立两侧,朱紫冠带,戎装礼服,间杂着一班流彩幻光的命妇,钗镮琳琅,交相辉映。
青庐上首端坐的,是元平帝。他似乎较平日更见欣喜,温和的笑意,一如庐外回荡的熏暖春风,浅浅挂在唇角。他时而侧身,与略下首处共坐的覃子安耳语几句,时而回首,询问身侧恭立的大司礼几句。若不是那一身明黄的龙袍,他这样通身的亲和,险些就让人们忘记了,他,才是当今的至尊天子,这大楚的天空下,是没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之上的。
一阵喧闹自人群深处沸腾起来。
大司礼扬颈高宣:“吉时到!”
众宾窸窣而动,笑意沿着人群缓缓伸向尽头,只见朱红喜帕两头,一双璧人缓缓上前。
司徒逸红衣如火,深扬的唇角七分含情,三分蕴意,
覃楠兮深颔脸儿,轻扇覆面。水色月纱纨扇下,惊人的秀色朦胧可探。
那往日轻拢身后的三千青丝轻轻绾起,一对儿环髻两侧,列插九式花钗,额顶饰一朵金丝牡丹,层层金瓣,舒展成一片辉煌。金丝虬绕的花枝,漫伸出鬓角之外。枝头上垂下缕缕金丝流苏。微微颔首之间,流苏颤颤摇曳,金光流幻,更映的她雪腮若脂,娇颜剔透。两道娥眉,淡扫青黛,轻轻挑向鬓角,悠悠晕成远山。眉心处钿一朵儿翠羽梅花。一双剪水眸儿,似一对儿玄青明珠沁在一汪静水之中。樱桃般双唇,点着红艳的石榴娇,恰到好处的娇嫩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