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道:“可惜当今皇帝就不像先皇仁德,知道百姓艰苦,连自家修花园子的钱都拿出来,分给遭了水患的人家。哎,这新皇帝也不听听路上的歌谣童唱都说些什么,还只顾着自己躲在皇宫里享乐!”
覃楠兮无力向小飞解释那些罪己诏书,还有杯水车薪的赈灾钱粮,其实都不过是笼络民心,稳定天下的帝王之术而已。只淡淡笑问:“你又听到了什么?”
小飞见她有兴趣,凑到身边道:“你还记得那首你教我的童谣不?就那什么地官,强梁,太液池,碧海光什么的,就那一首!”
覃楠兮心底微微一颤,轻道:“记得。”
小飞又道:“那首童谣,如今已经街头巷尾都是了!还有人说啊…..”说到此处,小飞忽然顿住,斜眼警觉的瞅了瞅车外,才回过头,压低了声音接道:“说啊,其实当今根本就不是真命天子!他阴谋夺了大位,然后又把仁厚宽和的兄弟都赶到边疆去受苦。他这样背天逆德,所以皇天才降下这么些灾异警示呢。还有人说啊,北疆前些日子出现异兆,连着几日出了帝王祥云,所以啊,大家都说……”
“都说无辜被贬到边疆受苦的长平亲王才是先皇钦定的太子,是真命天子?”覃楠兮冷冷接口,唇角的笑意,冷的仿佛是车外的凛冽的寒风。
小飞瞪眼奇道:“你怎么知道?”
覃楠兮冷哼一声,无力的合起双眼,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大地官,是强梁,张彤弓,乾坤凉,太液池畔濯缨黄。
横苍浪,南木香,点尔王,天地方,白玉桥栏冲紫光。”
这一首奇怪的童谣,是苏先生临出事前,紧攥着她的手,一字一字教她的,嘱咐她务必亲口转告苏旭。它初初流传于坊间时,只有三十年前一半。那不过是现在的新帝,也就是当时的昌宁郡王周桓,派人刻意传出的。意在指称司徒逸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想借先帝之手除了司徒逸这个心头大患而已。
后来司徒逸被囚,覃楠兮为了拖延周桓杀司徒逸,刻意将童谣自己加编了一句,传给柳七,才成了如今流传的这一首:
“大地官,是强梁,张彤弓,乾坤凉,太液池畔濯缨黄。
点尔王,天地方,西北落,碧海光,云甲水戈定紫桓。”
而今,这句面目全非的童谣,还有那荆徐二州的大旱和兖州河患,竟然都成了长平亲王收揽民心的助力。暗自摇头苦叹,长平亲王这只“黄雀”果然才是厉害的角色......
雪珠儿簌簌扫过车厢,官道边流民压抑的低泣声越来越淡,化在风雪声中,和远处遥遥传来的慈云寺钟声粘连在一处,让人一时分不清那闷闷的响,到底是是慈,还是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