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默默?”柳七重复之间,已明白过来,这怪异的名字应当是来自“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她竟将她和司徒逸比作隔河相守的牵牛织女!若她是织女,若他是牵牛,那他柳七又成什么?是那清浅至极却也冷酷至极的天河?!柳七只觉心口轰然一坠,一股腥甜便汹涌压了上来,剧烈的疼痛在强悍的心志压迫下,终究是只化做了微微颤抖的唇角和一抹极苦涩的笑意。
“先生,阿箩倒是觉得默默这个名字好听又恰当。默默,无言而不乏伶俐聪慧,正配天哑却灵秀的女孩儿呢。”阿箩心疼的看着柳七,倾身上前扶住微微颤抖的他,替他茬开道。
柳七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缓了半晌才低道:“好,就如小姐所说,叫殷默默。”
听到脚步声,临窗而立的司徒逸回转过身,眉宇间满是疑惑。
“小牛他们已经走了,这个女孩儿是我从外面寻来的,你现在……还是要有人照顾才行。”柳七避重就轻,一面说,一面上前扶司徒逸走回桌边。
司徒逸侧着头,似乎是在认真的辨听着脚步声。覃楠兮进来之前虽已暗自做了准备,可心还是紧紧的揪起。一时恍惚起来,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认出自己,还是不希望他认出自己。
“叫什么名字?”司徒逸冷声对门口的覃楠兮道。
“她叫殷默默,是个哑女。”柳七忙接口应道。
“殷~默默~哑女?”司徒逸眉心紧蹙,默了许久才道:“若卿为何寻个哑女来?”
柳七笑道:“云泽现在处处有眼线,原想的让你大隐于市怕是决计不成了。这里幽僻异常,虽说安全却也寂寞,我又不能日日在这里,这女孩儿虽是天哑,可却伶俐乖巧的很,把她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和阿素夫,这样保险些,我也好放心。”
司徒逸笑意湛然,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向来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的,更何况还是个姑娘!放她走吧,小小年纪,何必为奴为婢的。”
柳七灵机一动,信口编道:“她没地方去了!她随父母北上投奔亲友,结果父母染上时疫殁了。她独自一人又寻亲未果,人又偏是个哑巴,在云泽城里孤苦无依,险些被人贩骗走。若不是阿箩心细,发现了她,求我给她寻条生路,我哪里有闲暇关照一个满街游荡的孤女?”
司徒逸抿嘴一笑,道:“你自己应下阿箩?反倒把人塞给我?”
“若不是你眼下这样,我又何苦自讨没趣?横竖小牛走了,这姑娘又走投无路,牧云你就留她在身边。我已着人查过,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柳七抿了一口茶,说的几乎无懈可击。
司徒逸心底恬善,向来对孤苦无助的人不吝助扶。一个哑女,又身家清白,留在他身边也不失一条两厢有利的事。覃楠兮站在门口,正感叹柳七确实了解司徒逸,一个谎话说的处处抓在司徒逸心性的软处。却听司徒逸悠然问道:“既然这姑娘是天聋,那她又是如何告诉若卿她姓殷名默默的呢?”
柳七愕然呆住,机关算尽,百密一失,他竟将这最简单浅显的一处遗忘了!
覃楠兮也被司徒逸问的暂停了呼吸,心思电闪,短短片刻后,她沉沉吸了口气,提裙缓缓走向司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