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派人保护他们?”
“会,但我们的人,要保护牧云,小牛,分身不暇,纵有保护飞姑娘的,到底是寡不敌众。”
“小飞和小牛同车,何须分开保护?风竹卫虽不简单,可他们多数在长安,沿途不会有很多,何来寡不敌众之说?”
柳七微叹一声,缓缓迈步向前,覃楠兮紧步相随,听他道:“小牛和飞姑娘不会同路,小牛还有些事要在云泽城中耽搁几天。”
覃楠兮点点头,期待的看着柳七。
“小姐关心的风竹卫,如今也并不都在长安。长平亲王身在云泽,他的近卫自然要贴身保护他。因而,风竹卫如今,倒有一多半在云泽。”
“因而寡不敌众?”
柳七摇摇头:“若只有风竹卫倒也好办,只是这次飞姑娘身后,怕是会有三派人。人数不可谓不多。”
覃楠兮瞪大眼睛,惊声道:“三派?”转念细思,追问:“除了长平王的风竹卫和新帝的禁卫,还有什么人?”
柳七淡淡道:“还有乌达的人。”
“乌达?他不是新帝的……”覃楠兮到底是未说出“帮凶”二字。
柳七摇了摇头,笑道:“权势利益面前,哪有恒久的同盟?乌达要篡夺北狄汗位,周桓要弑父逼宫,两人暗通款曲。乌达助周桓得位,周桓允诺事成将云泽一地割让于他。
只是,事实却出乎周桓的算计,牧云即便被他囚禁,仍誓死不肯臣服于他。他本是想登基便杀了牧云已决后患,却没想到,当晚风竹卫横空插了进来,救走了牧云。周桓无法确定风竹卫到底是谁的人,所以至今也不敢妄动。而戍北军又是他鞭长所不能及的。因而,周桓允诺乌达的事不了了之。乌达深恨周桓出尔反尔,正赖在长安要求以江南道三年贡赋相谢,北狄也爆发时疫。北狄王廷本就荒废政务已久,遇上这样的事,早乱成一团了,乌达得了消息,星夜易容逃出长安,回了北狄。前两日,我们在北狄的探子来报说,乌达已做了摄政王,扶持着一个三岁的小可汗登基。”
“先生的意思是说,乌达迟早会废北狄幼汗以代之?而以乌达的野心,若他登上汗位,自然会挥军南侵。他要乘逸哥哥最虚弱的时候一击致命,永绝后患?”
覃楠兮细细回忆着乌达的形貌行事,轻声推测道。
柳七点点头,似乎十分满意覃楠兮的答案:“小姐既然知道牧云如今的处境,就请与柳七同心协力,全力保全他!”
“这么说,逸哥哥一身确实牵涉众多?”覃楠兮微颔着下巴,沉吟中,想起父亲病榻上的分析和嘱托。爹爹曾说,司徒逸勇悍无匹,自然会有人出手救他性命。而她此行辞别时,爹爹屏退左右,殷殷嘱咐她,一定要竭力救护司徒逸。原来,父亲的嘱咐,不单是出于对司徒逸的师徒情谊,更多的仍然是父亲为天下苍生计的权衡之计。父亲对战乱深恶痛绝,保住司徒逸,便是在大楚皇室兄弟萧墙相杀之际,撼住蠢蠢欲动北狄,也就是救两国百姓于战祸之中……
柳七道:“是,纵观如今大楚国境四周,唯北狄尚有抗衡的可能,而北狄骑兵,独独惧怕牧云。朝中的武将世家因先帝的弹压,多已零落。诸道节度使,多是宗族遥领,多年的和平。眼下,除了戍北军之外的众将,也没有几个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因而说牧云一身牵涉大楚太平并不为过!”
覃楠兮沉默的点点头,其实根本无需柳七费心说服,她自然会对司徒逸全心全意。可柳七的话,却让她对小飞牵挂起来。小飞无辜,她不过是个江湖小贼,所求的,也不过是一餐饱饭,一夕安眠而已,然而,她到底还是被覃楠兮拖进了这些纷争中。
柳七见覃楠兮沉默下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虽聪明,可到底还是耽于儿女情长,全然没有疑心自己为何要将她留在司徒逸身边。他虽明知,将覃楠兮留在司徒逸身边,他们朝夕相处,她必然更加一心向他。然而,这么些年的蛰伏,那么深的仇恨,眼看事情桩桩件件都在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柳七怎么可能因一己私心错过良机?狠了狠心,驻足面向覃楠兮,柳七温和的道::“从今日起,怕是要委屈小姐做个哑侍女了。”
覃楠兮闻言抬眉,浅笑轻盈,眉宇间方才的天下苍生计顷刻散尽,剩下的只是一抹小女子的牵挂忧心:“先生客气,只要逸哥哥平安,楠兮不以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