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心念纷飞,方才泛滥的不忍和怜悯一瞬熄灭,重复冰冷的唇角忽然一勾,欣慰起自己没有看错人来。想他柳若卿一介文弱儒生,若没有司徒逸这样有勇有谋的武将为伍,他心中的宏图大业,他命中的天责使命,又要如何完成?
“若卿,长安可有讯息?”司徒逸见柳七沉默不语,只道他是心生不忍,遂带着三分歉疚转话问起。
柳七收敛心神应道:“掖庭是个什么地方?太子能好到哪里去?听说自打入了掖庭狱,太子就一直沉默不语。”
司徒逸叹道:“告诉长安的人,务必保护太子。”
柳七琢磨的看着司徒逸肃然的侧脸,试探道:“牧云到了如今还惦记着助这个没用的太子复位?”
司徒逸坦然的点点头。
柳七扫了一眼他手边的《太史公记》,沉声低道:“赵毋恤得神命诛智氏。”
司徒逸朗然一笑,应道:“若卿这是疑我要取而代之?”
柳七不答,幽黑的目光像刀一样凌厉,细细的刮过司徒逸空洞的眼中,想要从中寻出一丝他所最乐见的欲念。
司徒逸却摇了摇头笑道:“大楚千里疆域,是先父同一众世叔伯浴血奋战而来。我身为靖国公长子,反倒做起乱臣贼子,造起反来?这样罔顾先父功业,将来黄泉之下我要怎样面对先父?司徒逸只求自保,保住云泽足矣。”
柳七不可置信的凝着司徒逸唇边坦荡的笑意,心底陡然生出失望。他决不允许司徒逸只把心思放在维护司徒的功业和保护小小的云泽上。
柳七暗自琢磨了一瞬,诡异一笑道:“长安的暗线经了上次的事,可用的已所剩不多,可确信的更少。是不是还要再充实些才好?”
司徒逸看不到他唇角奇异的笑容,只道:“若卿安排就好。”
柳七乘热打铁:“让小牛去可好?”
司徒逸略觉意外:“小牛?”
柳七道:“他只是个孩子,不易被防备,且这孩子聪明又对你极是忠诚维护,他去,或许是最合适的。”
司徒逸沉吟不答。
柳七瞟了一眼他眉宇见的犹疑,追道:“等时疫得控,你也离开这里,隐到云泽城中或附近的村中去,找个可靠的人在身边服侍你,这样,反而更安全。”
司徒逸默然半晌,点点头道:“也好,大隐隐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