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忘了?楠兮可是在苏先生身边整整七年呢?”覃楠兮刻意对沉浸在痛苦往事中的父亲勾唇笑道,语气轻快的仿佛是往日里无关紧要的任性耍赖。
可她这句玩笑却牵动了覃子安心底最深的伤痛和无奈,她话音还未落,覃子安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瘦弱的身子痛苦的躬伏在锦被上,剧烈震颤的双肩仿佛要摇散了他已经衰朽的整个身子,断续的声音嘶吼一般低道:“怎么会忘!爹怎么忘得了!”
覃楠兮吓得不清,慌手慌脚的抚着他的脊背,又倒了温水服侍他喝了些,忙了许久才见他气息逐渐顺畅下来。本想劝他休息,可见他眼中坚持的神色,也只好乖顺的又伏跪在塌畔默默得陪着他。
覃子安艰难的抬起手,揉了揉覃楠兮的头顶,沉痛道:“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是爹害了你!”
“爹?”覃楠兮不解的望着覃子安眼中的泪意。
“当初,当初爹应下太子携江南士子归楚,终身为守护百姓为己任,含泪丢下你和你娘的那一日?爹怎么都想不到,长卿竟然会把你也拖到这事当中!你还是未出母腹的孩子啊!哎~”覃子安老泪纵横,仰天叹道。
“爹,您说您丢下我和娘?”尽管近来她已接触了许多令自己震惊的秘密,可覃子安这句话依然让覃楠兮迷惑而难过。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当年举家逃亡,爹娘失散,苏先生赶来救下娘和当时尚在母腹中的她。为何当年的失散在爹爹口中突然变成了抛弃?到底什么才是当年的真相?覃楠兮疑惑的凝着父亲,等着他的答案。
覃子安望见她深幽的目光,哀哀低叹了一声,接道:“云贞她一心维护长卿,她告诉你的事,自然是略去了长卿的不是。当年长卿提出要你娘随他北上,一则确实是为保护你们母女,另一则,也是,也是……”覃子安又是借着一声长叹,掩盖了他当年的无奈和心痛。
当年,他受太子所托,携一众追随太子的江南士子归楚。可苏长卿一心为主,另有长远打算,因而提出让覃子安即将临盆的妻子带往幽州边境,其目的,不过是要覃子安与他里因外合,助悫敏太子复国而已。
苏长卿欲助太子复国这事,虽然最终因太子的自刎而作罢。可苏长卿却是实实在在的带走了覃子安的爱妻yòu_nǚ。是他要保护照顾挚交的娇妻弱女也好,还是他为长远记,挟持她们母女以威胁覃子安也罢,当年的一众当事人,如今只剩下了覃子安fù_nǚ两个相对病榻,可这件事的余波,却借着几句歌谣又在眼前泛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