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嬷嬷迎见覃楠兮的目光,欠身福了福,低唤了声:“小姐”
“嬷嬷起来吧!楠兮这里平日事不多,只要嬷嬷尽心就好,余的规矩减免些也无妨。”覃楠兮远远道。
程嬷嬷起身过来,行到覃楠兮近前,却大剌剌的放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她来。
覃楠兮愕然,压住心头的怒火,冷道:“嬷嬷有事?”
那程嬷嬷仿佛未听出她言语中的冷意,仍不住的打量着她,笑道:“琳琅小姐说覃小姐是个天仙一样的人物,奴婢起先不信,今日见了,才知道,果然不是虚言。难怪逸儿对小姐一心一意!”说着,她竟拿起帕子擦起眼泪来。
“逸儿!”覃楠兮惊道。眼前这仆妇竟然直呼司徒逸为逸儿。
程嬷嬷闻言抬头,不好意思的一笑,欠身道:“小姐恕罪,奴婢这些年这样叫惯了,一时忘了形,是奴婢的错,今后定多注意自己言行,再不敢逾矩。”
覃楠兮微微点了点头,琢磨的看着眼前形容端庄却又言语无矩的程嬷嬷。
“小姐容禀”程嬷嬷参透了她疑惑的眼神,拜身下去道。
覃楠兮无声的抬了抬手,让她起身,静等她的解释。
“奴婢原是靖国公府的人,是琳琅小姐的陪嫁嬷嬷。琳琅小姐和逸少爷自回府之初便是奴婢一人服侍的。逸少爷小时候顽皮,最不守府里的规矩,性子又执拗的紧,在外面抗不过夫人的家法规矩,也还尊这些规矩,可在房里就不许我们再按规矩行事。不许我们称他少爷。因而,奴婢就这样没尊没卑的唤他,结果这些年下来,竟成了习惯,偶尔就忘了人前人后,信口胡叫起来。”
覃楠兮听罢不觉微笑,以司徒逸的性子也的确做的出这样的事。便释然道:“嬷嬷既然是自幼服侍琳琅姐姐和将军的,自然是最懂他们喜好的,只要人前不失了分寸,我这里倒也不需谨小慎微。”
程嬷嬷屈身福了福,道:“多谢小姐。”
覃楠兮笑道:“罢了,嬷嬷起身吧,既然是将军面前自在惯了的,也不需在我这里立起规矩来。不知将军小时候到底怎样顽皮?竟让国公夫人动用起家法来?”
覃楠兮问的随意,近乎玩笑,她即将嫁他,探问他幼时的趣事也合情合理。程嬷嬷自然不知道,这一问之前,覃楠兮已在心里翻转几个来回。司徒琳琅既然将兄妹两人幼时的嬷嬷派到自己身边,自然是意在扶持她多过监视她。覃楠兮明知她并不喜欢自己,那么她这么做是为什么?而眼前这个程嬷嬷,为人还有待考量,若想要从她这里探出些究竟,自然要让她放下戒备。她说起司徒逸时眼中的慈爱做不了假,因而,覃楠兮才与她谈起他。
程嬷嬷听问,满眼的喜色里透着如慈母满意儿媳一般的神色,近前来搀住覃楠兮,一面扶她出了水亭,一面说开:“逸儿回长安时才五岁,琳琅小姐也只三岁,那时候……”
覃楠兮正凝神要听,就见一个下人匆匆向自己奔来,急道:“小姐,不好了,老爷今晨在官里忽然病倒,还吐了许多血,圣上派了禁卫和太医将老爷护送回来了,来报说就要到了,少夫人让您快去呢!”
父亲吐血病重!覃楠兮只觉耳际轰然一响,整个人惊懵了。父亲入宫时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吐血病重?覃楠兮提起裙角,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