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楠兮忽然想起当年那个站在覃府后门上一心一意等待着什么的那个少年。他陪她玩了一整天,他给她摘花,替她做花环,还用长长的草结成绳,给她编成一双形状古怪的小鞋子。他擦干她的眼泪,哄她笑出声。那,是平生第一个,除了旭哥哥以外的陪她玩耍的人,而他甚至比旭哥哥更耐心细腻。
覃楠兮此时才恍然,眼前的司徒逸是大名鼎鼎的踏雁将军,却也仍然是当初那个温柔耐心,眉梢眼角永远带着笑意的牧云哥哥。她只觉的眼底泛起一阵酸涩,半天才喃喃道:“你,你明明叫司徒逸,为何要告诉我你叫牧云?”
司徒逸听到“牧云”两个字显然一怔,回过头望向覃楠兮的眼底里一抹奇异的哀伤一闪而过,他似乎在斟酌用词,半天才应道:“那是因为,因为我娘。”
“你娘?”覃楠兮不由的靠近了他一些,仰着下巴奇道。关于司徒逸生母的事,几乎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我娘闺名叫做伊赫达,若翻做汉意就是:自由自在的牧羊姑娘。”司徒逸顿了顿,抬眼遥望着天边渐渐明亮的光芒,接道:“我娘希望我所拥有的自由更甚于她。她是在广阔的草场上牧羊,而我,就在无垠的天空中牧放白云。”司徒逸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怕惊醒了沉睡的记忆一样。
“你娘不是汉人?”覃楠兮歪着头凝着他问的认真诚恳,可一见他眼底忽然汹涌而起的哀伤,她立刻后悔了。
司徒逸抬头迎见覃楠兮满是歉意的眼神。略愣了愣,坦然的点了点头,之后,她所见惯的温润笑意又浮满他的眼底嘴角。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就是他!”覃楠兮有些怨他。
司徒逸回头刚想开口,就听东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阿萝走了出来。
阿萝下了台阶,翩然行到二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起身对覃楠兮道:“先生命我来看看苏姑娘可已起身,若起来了,就请姑娘过去一叙。”
覃楠兮听罢,客气的点点头应下,瞟向司徒逸的眼中带着些犹疑。
司徒逸对她的犹疑恍若无视,只笑对阿萝道:“以若卿的性子,定是今日就要往天风岭去吧?”
阿萝抿嘴一笑,点点头承认了。
“也好,早日找到你要找的人大家都放心。”司徒逸转向覃楠兮道,一面说,一面搀扶着她就向东厢去。
到了檐下,他却垂手松开了她。阿萝见状忙上前扶住。
“你不陪我去?”覃楠兮转身,手下意识的拽了下他的袖口。
司徒逸驻足,淡笑道:“找人这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毕竟时隔十年,昨日又是由我转述的,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我自然不清楚,想必若卿是有些疑问需要你亲自解答的,你斟酌回答就好。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说罢,他周到的欠了欠身转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