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提及悫敏太子旧臣时,我就有所警觉,找了个机会单独审了他一次,后来,在他吐出更多之前,就,就送他走了。”覃楠甫话语吞吐。
“你杀了他!”覃楠兮震惊,不可置信的盯住清秀俊雅的哥哥。
“那时他已经经了三四轮酷刑了,我送他走,也是,也是替他寻了个解脱。何况,他还说出,那个流落幽州的悫敏太子旧臣,还有个儿子遗在世上,说是流落北疆边境。”
“他,他说的是旭哥哥!”震惊让覃楠兮的声音有些颤抖。
“若他所说属实,苏旭应当还活着。”这件事在覃楠甫心里已经翻覆过千万次,此时说起,他语气异常静定。
“可,可是爹爹说他和你暗中找过旭哥哥多年,一直没有音讯。”覃楠兮疑惑道。
“柳三交代出的事,除了我没人知道,我,我是刻意未向爹爹透露这事。”
“为什么?”
“若让爹知道苏旭还活着,以他的性子,他定是要寻他,必定要想方设法的践当年他和苏先生的婚约,将你嫁给苏旭的。可是,爹他身在高位,满朝多少双眼睛恨不得都盯到他鼻子尖上去了,就算他做的再精巧,到底经不住众人寻隙。我不能不妨。一家大小,总要有人细心打算着才不至于被人满门…….”覃楠甫收住了下文,这些年,他自然见过一些血腥,心有余悸。
“嫂嫂不是也知道了?她……”覃楠兮心底泛起一丝细小的涟漪。
“她虽是萧家的女儿,但到底是我的妻子,覃家的媳妇,这几年过来…….她是信的过的。”覃楠甫维护妻子道。
“那爹爹知道了吗?”
覃楠甫回身盯着覃楠兮,一抹复杂的神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哥哥原本不打算说出这事,是因为原以为我会被指给司徒?”
“是,爹也原以为会是这样。”
“爹向来和靖国公府不合,怎么会愿意将我嫁到司徒家去?”
“爹并非一直与司徒家不合,司徒老国公与爹爹是同乡,原也交情深笃,是老国公薨后,司徒鲲和他娘的做派不入爹爹的眼,因此才渐渐疏离了的。”
“爹和靖国公是同乡?”覃楠兮意外。
“至于司徒,他本就是个温良和善,与人无害的富贵公子,若你终究躲不过被指婚,嫁给司徒,至少也是平安喜乐,富贵荣华,一世无忧。爹也还能勉为其难的接受。”略滞了滞,覃楠甫才哀哀接到:“我也还能接受。可,可是现在却将你指给司徒逸,若真嫁给他,将来,你就要长居边疆苦寒地,想想都……哎,还不如,就当你真病重,没了。有你的旭哥哥,好歹你心里还畅快些。我和爹就算见不到你,也放心些。”
“哥哥。”覃楠兮一声唤伴着两行眼泪,蕴满感激内疚和担忧。
“别怕,横竖司徒逸远在边疆,司徒琳琅再蛮横到底不能不顾爹爹的面子,你的婚事靖国公府又只会作壁上观,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歇养在深闺一年两载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原来覃楠甫也早想到了用这个险法子拖着婚期。
“可,若是,若是两三年后……到时可要怎么办?”覃楠兮虑得合情合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三载之后,只怕是…..”覃楠甫眼底忽得燃烧起一片晶亮的光彩,迎向覃楠兮时才警觉的熄灭,顿了顿他才接到:“车到山前必有路,楠兮不要犹豫。若王府里的那个嬷嬷到了你房里,怕是没有这么便宜了。”
“哥哥”覃楠兮哀哀唤了一声,跪下身去,对着覃楠甫叩下头去。
“楠兮!你这是干什么!”覃楠甫慌忙扶住她,他的眼底语间也已潮气盈然。
“哥哥,从此楠兮就不能在爹爹和兄长身边了!爹爹他身子不好,还请哥哥多多用心。”哽咽已无力遏制,攀住哥哥的手臂,覃楠兮哭道:“只因楠兮一心不嫁司徒逸,却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难处,爹爹和哥哥的爱护成全,楠兮只怕是来世才能报答了!哥哥一定要擅自珍重!”想说的太多,一齐涌塞在喉头,覃楠兮有些语无伦次。
覃楠甫见扶不起她,只好对面跪下,怜爱的抚着她的肩头,郑重的点了点头,却只短短的说:“妹妹放心去吧,一切有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