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觉得不是,她剖析着他的意思,深切觉得如果不是在人群中,他根本不会救她。甚至,是在提醒她们,下次打人选好地点。
是在从同流的角度,蔑视她们。
忽然觉得这个男生很危险,知非背脊发寒,数次想跟老师说换座位,话到口中又咽下去。
运动会的晚会是露天的,不用再穿校服,男生女生都打扮得养眼。沈浪除了有话剧表演外,还是主持人,和校花站在一起,许知非和周倾识在底下大声起哄。
这样的场合,太适合表白。有男生大声宣读情书,底下笑成一片,教导主任拿着扫把追着他打。
很不幸,知非就是女主角。
事实上,她对这个读情书的男生完全没什么印象。
有些烦躁,侧头看见班主任森冷的眼神,她咽口水,明天怕是要进办公室喝茶了。
拍拍周倾识的肩膀,“我先溜了。”
“后面的表演不看啦。”
“我先去买饮料。”
确实买了饮料,但中途她直接回了教室。
教室没灯,推门进去的时候,她闻到了浓重烟味,抬手打开灯。
意外的看见程北尧坐在位置上,指间长长一根烟。
关键是,并不违和。
惊讶,“你……你抽烟?”
没有得到回复,他连眼神都是冰凉的,收回去,看向了面前的课本。
自讨了没趣,她打算重新回到操场,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可恶的是,鞋带又松开了。
这一刻,她有些想死的。
背对他弯腰,虽然知道他没在看她,但还是觉得不自在。干脆利落的打了个死结,然后拿起饮料跑了出去。
青涩的脸庞在黑夜里,隐隐发烫。她今天穿着裙子,下楼时,裙摆忽起忽落。
她大概没有想到,在她弯腰系鞋带时,裙摆往上蹭,从他的角度,看到了一些让人血液发烫的东西。
程北尧狠狠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他起身打开窗户让烟味散去,然后单手拎起背包,快步离开。
知非做了个梦。
梦见她和程北尧在一起了,期间经历一切坎坷,最后生了孩子。一场梦,漫长的像是过了一生,她甚至记得每一个小细节,每一个心痛和欢喜。
是被吓醒的。
一身冷汗。
在镜子前用冷水拍脸,不可思议的笑:“你也太敢做梦了。”
补课的最后一天,程北尧没来。知非趴在位置上,第三次回头看的时候,周倾识拿笔戳她,“老师看你很多次了。”
安分坐好。
但没想到会在离开学校的时候见到他。
似乎在等人。想起那个梦,不敢直视他,想消失。
未料,“许知非!”
陡然停住,诧异回头。
程北尧迎面丢来一根笔,“你的。”
记起来了,好像之前确实借过他这笔。
“哦,谢谢。”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说谢谢。
克制着抬眼,看到光线衬托出他的身形。
那种熟悉感再次涌来,她鼓起勇气:“哎,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略显高傲的眼神,很确定:“没有。”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她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他没有反应。
表情一点点收拢,变成冷漠。
难堪迎面砸来,还是那个蔑视眼神。“我不喜欢你。”
那么决绝,那么冷淡,与梦里大相径庭。
知非突然觉得委屈,委屈得想哭。
她睁开眼。
腰间力道被收紧,头顶是低沉的声音,“做噩梦了吗?”
噩梦还在,许知非委屈的翻身,窝进他温暖的怀里,“嗯,噩梦。”
他拍着她的背脊,像哄小孩子,“梦就是梦,都是相反的。”
她用力攥紧他的衣角,再次闭上眼睛。
梦都是相反的。
周倾识不是好好学习的乖乖女。
沈浪的性格没那么外放。
她也不可能不务正业,而且和程北尧一起读高中。
而程北尧,永远不会在面对自己时那么冷漠。
梦里他说,我不喜欢你。
而沙哑的声音在现实安抚她:“三岛由纪夫说,人将同等强度的爱意保持一分钟以上是不可能的。”
她笑了,接下一句:“是的,我只会越来越爱你。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