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非的房间位置,打开窗户视线可以看的很远。
这一看,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没走?
许家外,巷子里来往穿梭了很多小孩子,程北尧的车停在路灯下,像是一个奢华安静的世界。
那种酸涩感再次蔓延而上,许知非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足足五分钟,她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仿佛又看到了不久前男人那个落寞的背影。
她以为他回南桥了。
每年除夕许家都是要守夜的。
十二点半的时候,许父状态明显不太好,许母陪同已经进了房间,而知善坐在客厅低头发信息,看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程北尧还是没走。
许知非蹑手蹑脚将自己的房间门锁上,再慢慢的走出许家,声音放的很轻,没人发觉。
上一次这样小心翼翼,还是读书的时候逃课。
过度紧张导致情绪紧绷,许知非喘着气站立在他的车前,伸手敲车门。
清脆的响声。
敲了三下,那车窗才缓缓降下,程北尧的眸子盛满不可思议,似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许知非轻声喘着气,眉眼温软的样子是如此真实。
冬日夜晚里,她的声音像是壁炉里的火焰。“我只有五个小时。”
程北尧的感官回归现实。
连忙伸手替她打开车门。
许知非坐进副驾驶,这个时候才想起近乡情怯似的,想让他不要这样急切又炽热的看着自己。
磕磕绊绊:“我妈妈,让你有时间去和她谈一谈,你……”
男人已经侧身将她抱紧在怀里,捏着下巴低头就是一个吻,她脸很红。
程北尧的笑意越来越大,尔后揉着她的脸,故意讲:“心疼我啊?”
许知非知道他是故意的,一边躲一边去看后座,溪溪睡着了,车内温暖,身上只盖着毯子。
只觉得他的笑容惊心动魄,下意识压低声音:“为什么不回去?”
程北尧很满意她的主动,将脸压在她脖颈处,如实交代,“怕你跑,堵在这里不让你走。”
幼稚。
外头还有热闹声音,许知非看着他的脸突然有些沉默,外人很难以想象吧,程北尧也会有这样的开心情绪,像是小孩子得到糖果的激动,不复任何沉稳。
可你看这张脸,会下意识的想到,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个强大无所不能的男人也会老去,也会白发苍苍到走不动路,那个时候他会是怎么样的呢?会很孤独吗?
许知非这样脑补设想,完全没将自己代入,因为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不会在他身边。
那么……他又会怎么样?
“看什么?”程北尧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耳垂,笑意未散。
她讲:“你三十一岁了。”
“我的生日还没到。”也许到了这个年纪,真的有些在意年纪这件事,程北尧有些不满,“嫌我老?”
不等回应,俯身再次深吻,许知非快要喘不过气来,推推他,无奈被他亲的更深,她腰肢柔软,他的背脊却如同一张有力的弓,怀抱沉稳。
零点时分,周围突然响起一阵一阵的鞭炮声,隔着车窗也听的清晰。
辞旧迎新。
从始至终,许知非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有力度的男人。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家财散尽,一无所有,他又会是这么样一种姿态?
许知非很想看见,又不是很想看见。
在这种模糊的纠结中,她抬手抱紧他,回吻。
程北尧不知道许知非在想什么,这个回应让他很满意。
于是发展到后面,他将她压在方向盘上,两人对视,都深知这不是一个好的场合,再继续下去会是一场燎原大火,不好收场。
撤回手。深吸一口气。
不做了,等天亮。
此时程北尧是十分有把握的,见许母、见许父、见知善,都不是问题,他有信心能够让他们把知非交给自己,目前这些跨越不过去的关卡也一定能过去,时间会证明。
许知非靠在他身上,因为还在感冒,精神不是太好。
快天亮的时候,程北尧不忍心叫醒她,许知非自己醒来,对上程北尧一夜未睡的眼眸。
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因为熬夜嗓子更哑,“自己回去好好睡一觉。”
许知非蹑手蹑脚的返回自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心脏狠狠跳动起来。
她知道,这一晚上,自己的心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粹,脑子里没有那些凌乱的关系图和人物。
她靠在门后,闭着眼睛想,今后不管发生什么,这一晚上所有的情绪,皆不容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