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非没有找到王泽,车子倒还在原地,车门紧锁,空无一人。
溪溪今天没扎头发,乌黑的长发披在腰间,看起来十分可爱,与许知非走在一起更是吸引无数注目礼。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想给程北尧打电话,又想到他很忙,这个时间还是不要打扰了。
溪溪没松开许知非的手,突然跳起来,指着对面马路上在站牌前停下来的公交车:“我们可不可以坐那个回家!”
“……”
周倾识这时候应该走了,许知非看一眼时间,低头再看小丫头:“上面很挤。”
“我觉得很好玩!”
溪溪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
许知非愣了愣,也许是因为方才做了不太光明的事情,此刻对溪溪竟然心软下来。
“我不会告诉爸爸的,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不用你操心什么,”语气还是疏远,细听又觉得有些撒娇的意思,溪溪抿抿唇,“……姐姐。”
第一次主动叫她,许知非往身后看了一眼,猜想王泽可能没那么快回来了。
点头颔首:“我送你回南桥。”
快到中午了,公交车上正是高峰时段,溪溪率先上车,许知非排在后面刷卡,公车司机启动车子,整辆车猛的前倾,抬眼时就看见溪溪没抓住把手,整个人往前摔——
“溪溪!”
被人抱住了。
是一个小男生,脖子上还系着鲜艳的红领巾,身边有大人。
溪溪被吓得脸色苍白,被跟上来的许知非牵住,止不住的后怕,冲人道谢:“谢谢小朋友。”
溪溪半晌也犹豫着跟着说了谢谢。
中途小男孩跟着大人下车,走之前礼貌的招呼着让溪溪坐上他的位置。
许知非这才放心一些。
溪溪很安静,不像从前那样张牙舞爪和自己闹的样子了,宛如新生儿,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还十分干净纯粹。
程绾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吧,从小到大被严密保护的那么好,是三生有幸。
溪溪目送小男孩下车,突然低声喃喃:“我也好想去学校啊。”
许知非没有听见。
窒息吵闹的空间,许知非状态不是很好,有些喘不过气,思绪飘得很远。
2014年到2015年,是她坐公交坐的最多的两年。
从家到幼儿园,从幼儿园到上班的地方,要转三趟车。
傍晚回去,再倒着走一遍。
那时候男孩才三岁,要比现在的溪溪更小,却懂事的可怕。给老人让座,帮妈妈拎菜,哪怕拎不动。
站在地上矮矮的,抱着扶栏,没有游戏机,没有漫画书。许知非给他出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一问一答,枯燥也有趣。
两年,就像车外飞快驶过的风景。
这样的路线他们走了一遍又一遍,许知非出的问题也从加减变为乘除,从乘除变为更高一阶的数学题。
慕慕也对数字很敏感,几乎是天赋般。
许知非深知这是遗传谁的。
……
“……喂。”
溪溪稚嫩的声音将许知非唤回神,朦胧的视线恢复清明,声音突然冷下来:“怎么了?”
溪溪一颤,“你的手机在响。”
许知非这才反应过来。
四个未接电话,皆来自程北尧。
吓了一跳,缓了缓心情赶忙给他回过去,那边几乎是秒接,“朵朵!”
伴随着的是他急促的喘息,似乎在跑。
“我在。”
男人的声线从华丽变为严厉:“现在在哪!”
许知非有点无奈的和面前的小丫头对视一眼,这下好了,要怎么和他解释。
探头去看公车上滚动的地点,这时语音播报刚好响起一句:“叮——湖滨中路到了。”
“你在公交车上?”
“……嗯,我,我突然想坐公交车。”许知非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男人沉默的几秒里慌忙补上一句:“快到南桥了。”
而在by,程北尧往自己的车走去的速度慢下来,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小下来,他听着她那里嘈杂的声音,一言不发。
听见她的声音,那些焦躁、不安、担忧,通通消失不见。
他在控制自己不去对许知非发脾气,那些狂暴的因子在得知她有可能出事了的那一瞬间通通被激发。
差点要去问程景要人。
程北尧只觉头突突疼起来,一口郁气堵着,挫败下来:“下车以后在路口等,我马上过来。”
许知非是有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愠怒的,但是他按捺不发,她便也不好说些什么,“ok。”
程北尧的速度要比公车快,许知非到的时候便看见他的车停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