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雨水横亘了一整个夏季,许知非住的地方是那一带出了名的贫民窟,下雨的时候,雨水从天花板上滴下来——典型的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妈妈,等我长大,我会赚很多很多钱,给我们买很大很大的房子的。像动画片里那样的房子!
不忍心扼杀孩子的决心,心疼他年纪这么小就开始懂事,毫无抱怨。
——好啊,那我等你长大噢。
——对不起阿,妈妈暂时还没有能力让我们住好一点的房子。
——但是我们在一起呀,能和妈妈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
不能想。
要掉眼泪。
许知非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放积木的手一颤,最后一块摔落在地,这个城堡始终也没能拼凑完整。
你看她明明还这么年轻,有非常好的样貌,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谁又知道她已经做过孩子的妈妈。
不知道就这样蹲了多久,终于从回忆里抽身,脑海里浮现溪溪和程北尧一起的音容笑貌。
即使程北尧似乎真的不是那么疼爱溪溪,但不可否认的是,偶尔还是能在他身上看到关于父亲的光辉。
溪溪……她那么幸运。
而她殊不知,她正在思衬的人,此刻就站在身后。
男人一身琉璃,淡漠到仿佛能融入外头的黑夜里。
皱着眉望着许知非接近莫名其妙的行为。
她近乎决绝的将那座搭好的积木推倒,发出响亮的声音,也不介意,抱着膝盖急促呼吸,尔后又是在掩盖什么,将积木收拾好堆到一边。
许知非踉跄着起身,撑在墙上缓了缓麻掉的双腿,继续往小房间走,没想到迎上唐展秋抱着溪溪出来,“怎么了朵朵?”
许知非慌忙掩饰好情绪,撒谎的时候目光游移,“我、我过来拿点东西。”
唐展秋何等精明,看一眼就看出来,赶她回去:“拿什么我帮你,你先回去洗澡,都一天了。”
“北尧在洗。”
“他不是出来了吗?”
唐展秋望向许知非身后,她错愕的回头,刚好看见程北尧穿着真丝的睡衣站在不远处,似乎拿什么东西,拿了又倒回去。
突然被愤恨冲散情绪,颇有种自挂东南枝的感觉。
他到底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啊。
几乎是被重新赶回主卧的。
许知非摸摸头发,突然明白唐展秋今晚住在南桥的用意。
逃不了了。
于是道:“我睡沙发。”
从衣帽间里找到一条毯子,想着恒温室内睡觉应当不会受凉。
未料被从后拽住,下一秒,脑袋一阵眩晕,整个人重重摔在墙上。
被重重压着手,动弹不得,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热气交织在一起,男人的脸十分清明,稍稍移开一点,意味难辨,强势的逼问:“为什么对积木哭。”
许知非的心都漏跳了半拍,眼里的情绪缠乱,有很多迷茫,在想,他怎么会看见……
在这时,程北尧领会到了许知非换表情的速度。
她突然嗤笑,随之眨眨眼,故意娇嗔:“哥哥不会以为我真的在吃什么醋吧?”
程北尧用沉沉的目光看着她,不搭这个岔。
许知非见没趣,卸下娇嗔,淡道:“你想多了,我没有哭。”
目光逡巡几圈,是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是么……他想多了。
转念,也是,吃醋…对她而言还存在吗。
程北尧不知道想起什么,一把松开她的手腕,解开桎梏。
随后一把打开衣帽间。
琳琅满目。
尽然都是那天她在外头刷他的卡买回来的衣服。
这么一看还是壮观的,许知非头有点疼。
凉声响起:“你买了那么多,选一件适合参加婚礼的衣服吧。”
许知非一怔。
只听他继续:“腾越乐暮成的婚礼,怎么,他没通知你么?”
程北尧目光锐利,片刻不离她的脸,试图窥测到她的失措和难过。
却只看到错愕,随后是一种,‘哦知道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