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程北尧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第一次见到许知非并非是车内那一次。那一年“菲林”刚刚开业,他刚从国外回来,周宸然一堆人嚷嚷着要给他接风洗尘,结果最后一堆人醉倒,还得劳烦他一位一位送走。送完了,他靠在车边抽烟,仰头望星辰,那是人生中头一次迷茫。
自诩一直是个理性、有目标的人,他竟会感到迷茫……
母亲一直告诉他将来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做什么事,却从未问过他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那个夜晚是他唯一一次质疑正在走的这条路是否正确,看着趋于陌生的城市,生出几分厌世。
不远处的电话亭有女孩在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哭,为了克制自己的哭腔努力大声说话,于是一字一句都进入他的耳朵。
父亲生病,家里没钱。八个字总结,不过是平凡人世的一地鸡毛,生活琐碎,人人都有过不去的坎。
那女孩哭的实在很惨,最后话筒被她摔落在地上,她蹲下去捡,握着话筒却站不起来了,哭的像是世界都坍塌,哭得程北尧掐灭烟,下意识想上前安慰她,说点什么都好,至少让她熬过今晚,因为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岔气而死过去。
哭成那样,令他可耻的觉得自己这点迷茫实在不值一提啊。
止步在原地,反应过来他不应该是多管闲事的人,尽管这个女孩长得很好看。
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有第二次遇见。
那天在车内,程北尧仔细看过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当下心里突兀的起了一个念头,他不想再见到她那样哭。
可到底没有做到。他后来,没有守好她。
她的每一次哭,都是因为他。
是他的错。
很久以后程北尧跟许知非提起来这件事,她是愕然的,完全没有印象。他不强求,心里很庆幸,那天晚上遇到的人是她。
许知非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入目是男人壁垒分明的胸膛,一愣,赫然发现自己正趴在男人身上……她这一晚上都是这样睡的吗?
树袋熊一样抱在他身上……?
许知非感到头疼,她的睡姿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了。
小心翼翼的试图翻身下来,手腕一痛,被人拉住了。
程北尧睡意朦胧的睁开眼,沙哑着与她问好:“早。”
许知非意外,“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醒的时候。”
这人!醒了还不吱声!
程北尧慵懒的坐起来,被子往下滑,露出他健壮精瘦的上半身,有腹肌……还有人鱼线……
一大早的,许知非别开眼,轻咳一声。
她还跨坐在他腿上,男人伸手捧回她的脸,声线很沉:“感冒了?”
许知非想说她是因为不好意思,话到嘴边反应过来,好像是的哦,头有些沉,鼻子也塞塞的,想必他是听出了鼻音。
是因为昨晚没有盖被子……
程北尧单纯想让她抱着自己睡,没想到她的体质这样不好,心一沉,扫扫头发,暗自懊恼。
“再躺会儿,我让人送姜汤过来。”
姜汤辛辣温热,他守着她一勺勺喂,第一口的时候差点吐出来,被男人用眼神逼回去,语气严厉,“喝完。”
就在这时,外头门铃被按响,程北尧将姜汤递给她,“自己喝,我去开门。”
是程绾,激动的问:“大哥,我刚刚看见你了,要姜汤做什么,生病啦?嫂子咧?”
许知非捧着碗一点点抿。
卧室门被推开,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颤,没想到程北尧会将程绾带进来。
她身上还穿着吊带睡裙……裸露的皮肤到处都是这个男人的杰作啊……
果不其然程绾震惊的止语,很惊讶,又有点害羞,尴尬的叫人:“嫂子……生病啦?”
许知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程北尧丢下一句:“你先出去。”
程绾立刻转身。
男人大步走前,看到碗里还有剩余,女人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乞求,用口型道:喝了很多了。
程北尧痞痞勾起一个笑容,低声:“你当我瞎?”
夺过她的碗,仰头将剩下的全部倒入口中,下一秒捏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吻过去,将汤汁一点点渡到她口中,被迫咽下。
“咳咳、咳咳咳……”
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恶劣,许知非谴责的瞪他一眼,眼睛晶亮,他得意一笑,“体质太差,以后每天跟我晨跑。”
他们没看见,程绾并未完全离开,侧头讶异的看着房内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男女。
对她这么宠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