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此问,百里屠苏心下隐隐明了那水下妖物破封怕是与光有关,思及雅意方才所持夜明珠,百里屠苏心知闯了大祸,沉声道:“不曾举火,只以夜明珠照明。”
“你……哎!”听到他前半句话,铁柱观观主明羲子心中尚存了一丝侥幸,待听完后半句,顿时一丝期盼也无,连声哀叹,“终是晚了!终是晚了!天意何以如此不仁?”
“你……”他抖着手指指着垂首不语的百里屠苏,到底叱骂不出来,又一甩手,悲叹一声,“冤孽啊!”
陵越看一眼沉默的百里屠苏,到底是不忍责怪,“观主,那明珠之光却也算不得火光,且如今既已将明珠收起,莫非也无能挽回?”
“怕也于事无补。”明羲子喟然摇头,神情满含悲意,“数个时辰之后那妖兽便会破水而出。”
莫问面色平淡,凝目四顾,淡然开口,“如此浓烈妖气,不知其中究竟是何妖物,令铁柱观如此忌惮,须得这般镇压?”
“此事说来话长……”明羲子早先已然知晓眼前看似年轻的俊美青年虽非天墉城之人,却也是执剑长老紫胤真人的师弟,此次同来的天墉城弟子亦对他极为推崇,怕是修为不在紫胤真人之下,如此想来,心下不由稍稍放松了些。
待听完前因后果,陵越沉吟少顷,拱手询问道:“恕陵越无礼,那位曾经降服狼妖的道渊前辈,如今可还在世?”
了解了铁柱观当初为镇压狼妖而花费的一番周折后,陵越此刻也不敢托大,虽有莫问师叔在身边,但若那位制服狼妖的道渊前辈还在世,再次封印狼妖也多添了一分把握。
且莫问师叔此次下山,却是瞒着还在闭关的师尊,倘若师叔此行但有一分损伤,若让师尊知晓,以师尊对师叔的着紧模样,定会万分震怒。
“……早已仙去。”明羲子不知他脑海中转过的念头,只摇摇头,继续道:“那狼妖凶煞可怖,生性残忍,若能于此修身养性,将其放出亦是无妨,可惜它乖僻嗜杀,经年未改,二十年前贫道师尊洛水真人为防万一,以寒铁锁链将其缚于铁柱旁,恐更加令其心生恐憎,一朝脱身,莫说观内,只怕方圆百里尽无活口!”
一天墉城弟子闻言,愤恨的目光直刺百里屠苏,“好个百里屠苏!又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雅意不愿屠苏独受苛责,见此心中顿生不悦,微微垂首不欲令人看到眼中赤红,上前一步,道:“是雅儿拿出的夜明珠,不关屠苏的事,若要怪,便怪雅儿吧。”
百里屠苏蓦地抬头,眸光沉凝,“若非我带着她们擅闯此地,也不会打破此地禁制,此事,便由我一力承担。”
“哈?!你要如何承担?你……”那弟子碍于莫问不好向雅意发难,遂不依不挠的对百里屠苏诘问。
“勿要多言,”莫问冷冷打断他未出口的讥讽,继而转向铁柱观观主,“莫问客居天墉城,此来正因应下涵素真人之托,前来铁柱观襄助封印之事。不想舍妹与师侄年幼无知,竟惹下此等祸事,如此莫问更不能袖手旁观。”
他眸光清冷,身姿玉立,仿若一柄出鞘利剑,沉声道:“那狼妖虽修为高深,却也并非无可匹敌,莫问愿下水除了那狼妖,将功折罪,只求观主莫要怪罪舍妹与师侄。”
“大哥要去?!”雅意双眸一亮,对兄长的能力她虽了解不多,却也知之七八,大哥那般厉害,有他在,一定能解决那狼妖。
“万万不可!”铁柱观观主连声阻止,“万万不可!狼妖邪力无穷,此去大凶!”
“观主且放心。”莫问看了一眼雅意,神情稍稍柔和了些,他如今已是散仙修为,心中虽不将那水底的狼妖放在眼内,然他素来不惯行夸口之事,此刻也不作承诺,只道:“且不论莫问此去是吉是凶,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师叔,请让陵越随同前去。”
“师叔,此事因我而起,屠苏愿随同前去!”
陵越与百里屠苏的话语同时响起。
“不必。”莫问毫不犹豫的拒绝,转眼一看雅意,眸光一闪,沉声道:“陵越,你带众弟子与铁柱观弟子于水上掠阵,布下阵法,以防那狼妖走脱。”
陵越欲要出言反对,见他面上神情决然不容置喙,思及对方与师尊一般多年不变的面容与深不可测的修为,心中稍安,颔首应下,“是。”
见他应诺,莫问又转向雅意,眉目轻舒,缓声道:“雅儿,你于阵法符咒一窍不通,就与屠苏安静待着,切莫在你陵越师侄面前班门弄斧,误了大事。”
闻言,陵越看一眼那年龄仿佛十四五岁的少女,面对对方尚比自己年幼许多的稚嫩面容,实是不能违心叫出师叔二字。
雅意却没有他那般纠结心思,只俏皮的对兄长眨眨眼,歪头应道:“是的,大哥,雅儿知道了。”
莫问不再多说,凌空而起,仿若离弦之箭一般,倏然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