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不错!”陈子昂赞了一句便望水池一头探去。“那当然!”季玉冲他的背影一甩眼,心里直哼哼:你才知道本姑奶奶一向兰心慧质!接着俯身将手伸向池里最大的一条锦鲤,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宝贝、乖乖,不要慌、不要跳,妈咪暂时让你搬进廉租房,待会儿就让重回水晶宫。”那锦鲤似听懂了,竟任由她捧了放入盆子,直待进了临时水池方一扇尾巴。
陈子昂远远听着季玉嘴里叽叽咕咕,知她在与鱼儿说话,不觉十分好笑;又见她低眉抬腰,掬鱼拣螺,动作既麻利又耐看,心中尤是万分沉醉。心有灵犀一点通。季玉见陈子昂一步一钎,英气灌顶、力拔山兮,亦是看得心旌神摇。无奈她双手沾满泥污,竟不能捂胸一抚乱颤芳心,满足之余,略感微憾......
二人如此心神合一地各忙各是,不觉二十几分钟过去。眼看水池探完大半,钎下竟然未遇障碍,陈子昂心里不觉打起鼓来。气一泄,手便沉,动作随即显得呆滞。季玉拾完鱼儿拾螺丝,拾完螺丝拾河蚌,将一干能见能动的水池住户通通转移到临时水池里,这方洗手直腰。正待大功告成长喘一气,抬眼见陈子昂这般气馁模样,忙予以适时鼓励:“为山九仞、空亏一篑,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同志,努力干吧!”
陈子昂一闻此言,顿时热血沸腾、力如泉涌,于是卯劲挥钎往泥中劲插。一钎,两钎,三钎,待第四钎插下去的时候,陈子昂顿感手上一颤,哪是硬物相触才有的震撼感觉。他心头不由一阵狂喜,却不露声色,又拔钎间尺再插,手上又是一颤。便再拔钎,如此绕第一钎周围两尺内连插数次,均感震撼。
季玉一直注视着陈子昂的一举一动,见他举止有异,忙兴奋问:“找到了?”陈子昂激动之余,倒不失一分冷静。淡淡道一声“下面感觉不对”,便要季玉将铁锹拿来。季玉赶紧提了铁锹蹚泥过来。
陈子昂接过在脚下运锹如飞,很快便铲去周围的淤泥,再下挖三尺,便见下面是一层金刚泥。陈子昂一见金刚泥,心里便不由砰砰地跳。因为他知道,越城一带地底压根儿就没有这种防水效果极佳的金刚泥,更何况它铺得如此匀称!
陈子昂顾不得多想,挥锹便向金刚泥铲去。这金刚泥质地绵密,劲道十足,有如捣实的糯米年糕,挖起来极是费劲。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铲掉两尺厚的金刚泥,果见下面有一块石板,上面钎痕清晰可见。
季玉一见石板便兴奋得叫了起来:“下面一定有宝贝!”“嘘!”陈子昂示意她小声点。季玉赶紧噤声,还不忘四下一通乱瞅。陈子昂接着仔细剥去石板上周围的金刚泥,但见它一米见方,形制规整,上面还有一个铁环。
铁环虽已染锈,但并不厉害。陈子昂试着拉了拉,觉得它应该吃得住劲,便卯劲拎了起来,哪知石板竟是纹丝不动!他赶紧挖掉石板周围的金刚泥,才知下面是一间水泥砌就的方柱,石板正好盖在方柱上面,而且与它胶在一起。
却也难不倒陈子昂。他用钢钎先戳松接缝,接着塞入钢钎奋力一敲,随着吱哑一声闷响,那石板竟硬生生张开半尺口子。季玉俯身往里一瞅,只见里面黑洞洞一片。便又大叫:“里面是空的!”
“废话!要实心的还怎么放东西!”陈子昂正呲牙咧嘴按着钢钎,听季玉如此一句有失常识水准的惊叹,一笑之下,手上劲道全无,石板訇然一声压落合上。
季玉亦觉自己刚才一声叫唤显得业余,嘿嘿憨笑两声,要陈子昂再敲。陈子昂:“你不许再叫,一叫我就想笑,一笑就没劲了。”季玉忙指天发誓。陈子昂便又握住钢钎敲起石板,并将它慢慢往一边挪。石板下黑洞洞的一片渐渐清晰。季玉凑眼细瞧,终忍不住又是“啊!”的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