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暗香迎面袭来,沁入心脾。陈子昂顿觉五张六腑润贴无比,那感觉较之刚刚品完的极品铁观音,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没事吧?陈总。”陈子昂面颊chao红,季玉以为他病了,柔身上前伸手yu摸他的额头。
温馨的体香顿时笼罩周身,摄人心魄。陈子昂心都化了,感到大脑一阵晕眩。眼见一倾碧波向自己翻滚而来,慌忙后仰,抬手挡住季玉的手臂,嗫嗫道:“有事吗?”
瞅着陈子昂滑稽的模样,季玉不由捂嘴脆笑。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有不妥,脸刷地一下红透,一双雪手只顾在胸前不停地绞着,一时都忘了他的问话。
巧笑倩兮!陈子昂又有点心旌神摇起来。他多么希望此刻能成为永恒。季玉娇憨地愣在那里,他不免心疼,于是轻声又问:“你有事吗?”语气异常温柔。
“哦,是这样,你要我约的人来了。”季玉回过神来,立刻恢复了往ri的干练,声音依旧莺歌燕语,“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
红颜祸水啊!陈子昂这方想起大周末上公司干什么来了,心里不由一声叹息。叹息虽言不由衷,却是绵软悠长,且缀满想入非非和丝丝甜蜜。
原来,陈子昂新近成立了一家园林艺术公司,名曰“jczay”。此名是他数ri冥思苦想的结晶,为此他颇感得意。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其手下慧者甚众,却无人能解。于是好奇问他,他均一笑了之。独一次被季玉逼急,便信口胡诌:十三世纪欧洲理想主义的缩写。季玉信以为真,跑到图书馆穷经据典,却一无所获,回来后大呼上当。他窃笑:你不会把我和你名字的头一个拼音字母好好排一排吗?jczay公司其它人事俱全,独陈子昂最为倚重的“设计总监”苦觅无着,位子一直虚悬。不过,他一大早跑到自己空荡荡的公司,可不单是仅仅为了见见设计总监的人选!
“你对他印象如何?”陈子昂对季玉征询的目光视而不见。
“感觉怪怪的。”季玉双手反剪背后,低头想了想,又抬眼看了看天花板,然后耸了一下肩,秀嘴轻撇。
“这就对了。”陈子昂微微颔首,“搞艺术的,给人感觉就应该这样——像梵高,常人都说他是疯子。”
“可他后来就是疯了!”
“那是后来——再说割下自己的耳朵未必就是真疯。”陈子昂抬眼窗外,神情怅然若失,“也许,他是痛苦不被常人理解才这么做的呢。”
“你......”季玉感到陈子昂的话语和神se怪怪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捂了嘴傻傻地愣在那里。
陈子昂站起身来整整t恤,又拉拉裤腿,没有再看季玉——他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他觉得那两汪清泓深不可测,只要再多看一眼,自己的躯体和灵魂随时会被湮灭。他绕过季玉,径直走到自己硕大而考究的办公桌后坐下,对她说:“你五分钟后带他过来,我要和他谈谈。”季玉应了一声,如获大赦,轻盈转身飘了出去。
望着季玉风姿绰约的身影从自己眼前婆娑而去,陈子昂的心一下子像被掏空了似的。他渴望见到季玉,因为她就像一道绚丽的风景,令他向往、令他仰慕、令他沉醉;而她又害怕见到季玉,因为这道风景是如此的纤尘不染、如此的空明澄净、如此的光怪灵动,以至于容不得他心生丝毫的异念与亵渎。半年多来,这分复杂而矛盾的情感纠结于心,每每令他感到无比痛苦,却又百般无奈。
“杜若甫,你害我!”
丽人去兮,香风犹在。陈子昂歪在老板椅上使劲地抽着鼻子,心里恼得大叫。以至于他开始怀疑杜若甫乐颠颠把季玉送来自己公司是不是有些动机不纯,甚至是用心险恶。
杜若甫是越城《都市晚报》财经版主任,二十六七岁,是陈子昂最好的朋友。而季玉,则正是此君的未婚妻!
半年前的一天,杜若甫来陈子昂公司。陈子昂见他闷闷不乐,便问所为何事。杜若甫大倒苦水,说他未婚妻又辞职了。陈子昂一听就笑了,“我道什么大事呢,把你愁成这样!你那么多关系,替她再找个单位不就得了。”“哪里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杜若甫只得把未婚妻如何因漂亮在单位不是被男同事sao扰就是遭女同事嫉妒的事跟陈子昂和盘托出。临了,又说,“毕业才一年,换了四个单位!这怎么让人受得了。”“还有这等事?”陈子昂此前偶尔也曾听杜若甫提起他的未婚妻,只是觉得这事自己不便过于热心,也就没有过多打听。眼下见他愁成这副样子,自己再不闻不问,就显得不够仗义了,便说:“如果你放心的话,就让她来我这里好了。”杜若甫正为此事而来,一听大喜,“怎么会!我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能不相信你啊。”
陈子昂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季玉时的情景。
那天越城的天气分外寒冷。季玉被杜若甫领着来到总裁室,往他面前怯怯一站,他的眼睛立刻就拉直了——他还从未见到过如此冰清玉洁、美若天仙的女子!
只见季玉头戴一顶褐se棒线小帽,一头青丝如锦缎般慵懒地披在肩上。眉似青烟,目若清泓;巧鼻如凝脂,香腮似玉彻;丹唇轻启,吹气如兰。青se羊毛衫裹着丰满的身体,外穿一件深蓝se开襟棒线毛衣;下身穿一条藏青se呢子长裙,紧身黑se羊毛裤裹着修长的双腿;脚穿一双深棕se小皮靴。气质优雅地往那一站,真如空谷幽兰一般。
难怪她屡屡跳槽!此等人间绝se,是男人焉有不动心者!红颜未必是祸水,但美得没边也绝非好事。
陈子昂有点后悔让季玉来自己公司了,可为时已晚。出尔反尔不是他能干的事。他只好硬着头皮先接下季玉这颗定时炸弹再说。于是问季玉:“你学什么专业?”其实这是一句废话,因为杜若甫早给他说过了。
“工商行政管理。”季玉细细答道。
我的妈呀!这貌美如仙也就罢了,声音还这般悦耳动听。陈子昂心中暗暗叫苦:就你这模样、你这声音,自己公司的男人谁见了不心猿意马?谁听了不智昏神迷?还有什么心思工作!还搞管理呢,不添乱就算烧高香了。不管倒还罢了,越管可能越乱。
偏巧没几天,公司的人事总监因病离职。陈子昂见公司眼下人员齐整而且稳定,人事部闲得厉害,便安排季玉坐了人事总监这个位子。
到岗那天,陈子昂特意要杜若甫陪着季玉一块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季玉一现公司,立刻引起一阵sao动,办公区叹声四起。
陈子昂好不容易让员工们平静下来,指了季玉对大家说:“这是我们新来的人事总监,希望大家以后多多配合她的工作。”又指了指杜若甫说:“这是她先生,在市公安局工作,便衣jing察。”说完,拉着季玉和杜若甫就躲进了人事总监办公室。
事后,杜若甫一脸疑惑对陈子昂说:“我还不是她先生,也不是便衣jing察。”陈子昂答得非常干脆,“我知道。我故意这么说的。人民jing察的太太,谁还敢有非分之想?”
让陈子昂感到颇为庆幸的是,季玉并非一般人们眼中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美丽花瓶。她一上班便显出干练本se。更让陈子昂惊奇的是,季玉一双清眸看人极准,招人从不走眼。这让他至今很是费解。
另外,不知是陈子昂预jing在先,还是季玉这只天鹅实在漂亮得让人不敢企及,公司也并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那种乱糟糟的局面。
倒是陈子昂自己,riri面对季玉这道美丽的风景,心中便免不了漾起阵阵涟漪,却又不敢让它涣成惊天波澜。这份痛苦,天知、地知、他知,但季玉呢——季玉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