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个人嘴紧不紧。”
想起邓诗岐那张学者型的脸,一丝不苟的做事风格,蔡家坡又是想骂娘,为什么非得在这个科室,其他的科室主任一个眼色就拿下。天源你妈整那么多钱了,非弄个亮菌甲素注射液。
“邓诗岐是个很认真的人,在感染科很有威望,家传渊源而且中西医都是行家里手。是我们从下面县城挖来的。当初来的时候,他们县很不舍得放。据说临走,那些老病号把他们家门口围的是水泄不通。本来我想有机会介绍给你和牛总的,据说他手里有几个肝病的方子,开发出来可是对天源的发展大有好处。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个人可是个麻烦!”
赵新江的眼睛很小,但是贼亮!他很有信心地拍了拍蔡家坡:“我能不能见一下他!”
蔡家坡摇了摇头:“好,那你们谈。我先把这些东西收一下。”蔡家坡指了指病历。
赵新江伸手用力握了握蔡家坡的手:“大恩不言谢!制药厂发出去的货,现在全部收回,生产线全部停产。牛总在首都已经安排,这件事很快就能够平静下来。”
邓诗岐走进院长办公室里,看到宽敞明亮的写字台前,本身应该坐着院长的老板椅上站起一个矮胖的油头粉面的一个人来。
赵新江眯起小眼对邓诗岐笑道:“你好,邓主任。我是天源制药厂的负责人赵新江。”他绕过写字台向邓诗岐伸出手来。
邓诗岐很是诧异握了握,为什么院长没有给自己说是天源制药厂的人来找,而只是通知他到院长办公室。为什么这个赵新江居然大模大样的做到了院长的宝座上?
不过天源制药厂确实是应该来!
“你好,赵厂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批亮菌甲素注射液你们做过药检没有?”
“邓主任,我们厂子从建厂以来一直严把质量关,亮菌甲素注射液绝对没有问题,这个我已经跟你们蔡家坡院长有了共识。希望邓主任要站在组织的角度上问天源制药厂辟谣!当然对于邓主任能够爱护我们天源制药厂,我也会跟上级组织反应。相信组织的眼睛是雪亮的。”
“市委王书记视察我们厂的时候,就明确过,对于对天源制药厂有功的人我们一定要给予奖励,对于有损于天源制药厂的人,必将受到惩罚!邓主任,你应该理解了吧。”
“10个病人可是10条生命。”邓诗岐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良心。“23床的病人家里非常困难,妻子下岗,母亲常年卧床,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双胞胎女儿。这要是走了,顶梁柱就塌了。”
“好了,邓主任,病人的家事交给我处理。”赵新江不屑地说:“天源制药厂今年销售将突破1个亿,全市的下岗职工的工资我们基本上解决了一半。希望你认真对待这件事。我们厂最近有一批专家住房竣工,邓主任我以厂长的名义告诉你,可以将你纳入我厂专家待遇!”
邓诗岐摇摇头:“无功不受禄。医院有我的住处,谢谢了。”
赵新江见邓诗岐这样,觉得现在谈肝病的方子机会不成熟。当务之急是封口,就言辞明厉地说:“那好,希望邓主任能够理解天源制药厂的真诚!不要做不利于安定团结的事情!”
邓诗岐回到感染科病房,发现值班医生和护士,望见他的目光有些闪烁,而且所有病历都不见了,包括没有发生肾衰竭的病人病历。听到病人告状来的两个市电视台正义感十足的记者也不见了踪影。即使对政治敏感度极差的他也明白了,这是下了封口令啊。
23床病人刚刚苏醒,妻子灰黑的手正擦拭着眼泪。她的目光望向邓诗岐,仿佛看到了希望。
“邓主任,能不能不透析啊,费用太高了。”23床病人恳求:“我是肝炎,不是肾病啊,为什么要做透析。不就是没有尿吗,可能是没有喝水吧,或者是喝水喝得不多吧。”
邓诗岐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脑子里乱作一团。该怎么办呢,就这样了吗,就这样就算了吗?这是生命啊。天源制药厂的亮菌甲素注射液到底怎么引起的病人肾衰竭?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厂其他产品会不会也有问题!邓诗岐一想到那个厂长说他们今年销售要突破一个亿,那颗多年练就的做医生悲天悯人的心,就有点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