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生未同衾,死能同穴,也不错。”
“你在胡说些什么?”夏之渊多半已经死了,但我不能看着云翘放弃生的希望。“要是你就这么去了,驸马该怎么办,阿福会怎么想?他会认为自家娘亲为了一个男人就不要他了!你已经够不负责任了,难不成还想落个被自家孩子憎恨的下场?”
她没有回答。
“你说话啊!”我用力地扒拉着石壁,恨不得把这石壁扒下一条缝来。“你这没出息的!不负责任,你算是姜家的女儿么?为了个男人——”
“对不起。”她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阿遥……请你替我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我听见她喘息的声音,渐渐趋于平静。四周恢复了一片寂静,只余水滴声,滴答,滴答。
我等了一会儿,再没听到别的动静,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什么。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我又挪回到安锦的身边,抱住他的腰。他的呼吸很微弱,却依然在持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许会彻底崩溃。
“锦哥哥……”我伏在他肩上。“如果你丢下我,我也一样活不了。”
说出这句话后,我反而安稳了些。抱着他的手臂,闭上眼。
“阿遥。”
听到这声音时,我还当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我的手掌被他握住,我才发现他真的醒了。
“阿遥,别害怕。”他拍着我的手,如同梦呓。我刚一惊讶,又听到从上面传来的声响。
“瑜王!”一个声音从上面不远处传来,犹如天籁。“瑜王,您在下面么?”
……
我以为在下面待了有好几个时辰,但事实上,我们只待了小半个时辰。
余震开始,安锦跟着我跳下来的那一刻,其实救援的人就已经快到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安锦跟随着我跳下了地缝,喊叫也来不及了。震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周围平静之后,他们便立刻去寻找绳子,下来救我们。
我和安锦被拉了上去,另外一批人同时也在营救姜云翘。安锦的腹部像是被一根树枝穿过,伤口十分狰狞,所幸无性命之忧。而我只是折了右腿。
云翘和夏之渊,被人抱了出来。他们两个人,被压在一块石板底下,双手紧握,没有了气息,身体却还有余温。随行的大夫说,夏之渊去得稍早些,云翘稍后,死去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如果我没有想错,他们应该是被困在裂缝下待了好几天,并没有死。谁知之前的那次余震,反而使得石板倒下,带走了他们的性命。
若能早些来救她,也许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云翘闭着眼,神情凝在离去的那一刻,半是忧愁,半是愉悦,也许正代表了她的心。
回到饶城,我处死了那名城官,但这并未令我的心情轻松些许。待安锦的伤势稍好之后,我带着岑驸马和阿福,以及云翘和夏之渊的尸骨回了奉朱。
泓帝得知这个消息,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三日夜,出来的时候像足足老了十岁。他再也没有提及要我对付安锦的事,甚至连政事也大多交给我代为打理。
一年后,他将皇位正式传给了我。我即位后,封安锦为帝后,将云翘的长子阿福过继为大皇子, 封泓帝做了辅政王,代替岑太宰在朝堂上的位置,继续辅佐朝政。于是南瑞朝堂由之前柳画和岑太宰两派的明争,变成了安锦和辅政王的暗斗,斗得难解难分,却恰到好处不惹麻烦。
我的生活终于安宁下来,虽然这安宁来之不易。所幸安锦还在我身边,我们还有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结局~~这两章沉重了些,大结局会比较轻松甜蜜,让大家好好地缓一缓……
大结局之后,会送上些番外。大家可以把想看的人的番外说一说~~
七十七章 新的契机(大结局)
“那个可恶的老家伙!”
安锦飞快地走进御书房,把手里的一封密报往桌上一扔,修眉紧皱。“居然又怂恿那些庸臣提充实后宫的事!果然是三天不对付他,还敢上房揭瓦了!”
“别这么说我皇舅。”我心中暗笑,放下手里的奏折。“好了好了,帝后大人消消气。皇舅他每年都来这一招,我当你早习惯了。”
“这回可不一样。”他忿忿地走来,揽住我的腰,就着我手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根据柳画的消息,他打算联合好几个老臣子,以帝后三年未有所出之名力谏,连御医都准备好了!还有,沈家那个三公子,最近往宫里跑得那么勤,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跟他们那就是一伙儿的!”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十分愉悦。
他看了我一眼,更加恼火。“阿遥,你好像挺开心?听说你这些天跟沈三公子在一道赏花遛狗的,聊得挺投机。”
沈将军这个三弟聪慧过人,又能说会道,更难能可贵的是做得一手好画,的确挺合我的脾气。皇舅他故意让这位沈三公子接近我,无非也是想挫一挫安锦的锐气。拿皇舅的话来说,也要叫安锦知道这世上也不止他一个男人,谁让安锦成天目中无人就琢磨着怎么跟他作对?
这也怪不得安锦。皇舅每年必提及充实后宫一事,又曾对他不怀好意,以安锦这小心眼儿脾气,当然处处跟他过不去。皇舅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安锦最忌讳提及纳其他皇夫的事,便故意变本加厉地在上头做文章。前两年还好,只是在我耳边唠叨几句,现在看我们迟迟未有子息,更是理直气壮地要求我让御医瞧瞧,该调理就调理,该换男人就换男人。我没搭理,他便索性安排了几名出众的南瑞贵族子弟,成天以各种名目往宫里跑,在我眼前晃荡,气得安锦险些把御书房也给拆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三公子的确不错。我一直琢磨着找个日子——”、
他眼神一冷,抓住我的手臂道:“你敢!”
我没忍住,偷笑出声。他尴尬地瞪了我一眼,放开手。
“我是说,三公子他从小跟着高人学医,听说医术相当高明,特别是对那些疑难杂症,奇毒异伤别有一套法子。所以我想找个日子让他替你瞧瞧,看看左手的经脉能不能重新接上,还有你体内的那些毒素……”
安锦略一沉吟。“我也听说过。不过——他可靠么?如果他治不好,又把我身上的秘密透露出去,岂不给那老家伙抓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