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瘦弱,楚楚动人。荷叶裙拢在身上,那小腰不盈一握,连我看了也忍不住要多怜惜几分。只可惜,她要的不是我的怜惜,而是我夫君的。想到这一点,我就忍不住要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地狠狠蹂躏这朵娇花。
原本我实在不想赴会的,奈何这朵娇花守在半路上苦苦哀求,差点儿都要跪了下来,场面实在有些难看。
她泪光盈盈,双手握着茶盏。“姐姐……”
“叫夫人。”我纠正她。
她抿了抿唇,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委屈得很。“夫人,娘亲说,你不同意我和安大人的事。”
“没错,我是不同意。”
“夫人,我是真心喜欢安大人!”她的眉头抽了抽,看样子又要哭。
我无奈。“我问你,什么是真心喜欢?”
她呆了呆,甚至忘了哭。
“好罢,我换个方式问。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她想了想,迟疑地说:“他……俊美,又有才华。还很温柔。”
我起身推开窗,指着街上摆摊卖书画的书生。“那个书生长得如何?”
她仔细看了看,面容微红。“清秀。”
“那么……那个呢?”我指着人群中一位修长俊俏的少年公子问她。
她看了一眼,面色更红。“很俊美。”
“那是越家三公子,刚过弱冠之年,父亲是兵部尚书,家世显赫。他极擅抚琴,在燕丰也有‘雅琴公子’之称,为人温和风雅。更重要的是:尚未娶妻。”
她望向我,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我究竟想说什么。
这姑娘养在深闺,自然没听过这些,而我常年注意燕丰的美人动向,这些信息全都了然于胸,信手拈来。
“还有那个。”我指着酒楼里另一侧端坐饮酒的持剑白衣公子。“很英俊是不是?他是唐门的少主,那一手暗器用得是出神入化。更重要的是:同样尚未娶妻。”
宋三小姐朝白衣公子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脸颊上的红晕不散。接着,又看了一眼。唐门少主似有所感,抬眸望了过来。宋三小姐立刻满面慌乱,连手脚也不知放到哪儿去。
“还有那个——”我转头又发现一名长相阴柔漂亮的男子,手持折扇,正从门口从容不迫地迈进来。定睛一看,很有些眼熟。再一看——大惊。
绿帽东宫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东宫十分低调,环顾一周后视线落到我身上,朝我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我亦低调地回了他一个笑容。身旁的宋三小姐不解道:“他又是什么来头?”
“这个——不提也罢。”我摆了摆手。“三小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在燕丰城里头,俊美,温柔,有才华的男子比比皆是,更不用说他们都未娶妻。你确定要放弃那么大一片森林,跟人分享这么一个安锦?”
宋三小姐怔愣了半响。“我……”
“我与安锦从小一起长大,且不说你是否能争取到安锦的心,就算你能争取到安锦的心,也绝对不会是完整的。更何况你身为大家闺秀,委身为妾,受了多少委屈不说,今后的孩儿注定是庶出之子,难免还得受人歧视。哪一日安锦若是厌弃了你,你便只能独守空闺,寂寞度日,没人会同情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她的脸色渐渐发白,真成了一只在狂风中凌乱的小白兔。
我叹了口气。“你的年纪跟舍妹相仿,令我也忍不住疼惜。你仔细想想,这一切值得么?”
宋三小姐垂下了头,半响不语。我扬手叫来了小二,让他上了一堆菜。
“尝尝,这家店的樟茶鸭子和蒸茶糕做得很不错。”我劝她。“除了男人之外,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东西来着。看你瘦成这样,要是连自己也不疼惜自己,还能指望谁疼惜你?”
她眼神闪动,提起了筷子。一开始是细嚼慢咽,到后头放开了,吃得很是欢快。
我松了一口气。恩威并用,软硬兼施,这一招也就能哄哄这样纯真的小姑娘。平心而论,这宋三小姐还算得单纯善良,只是思想还有些幼稚,被那些郎才女貌的戏本子给带动得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消打开窗,让她看看这外头的世界多美好,自然茅塞顿开。
趁她大快朵颐之际,我偷眼瞄了瞄,发现绿帽东宫夏之渊坐在离我们不远处,正一个人喝酒。见我朝他望去,他举起酒杯,朝我遥遥一敬。我赶紧回了一杯,抖索索地又收回眼。
说起来,对这东宫还真有些亏欠。当初也算是我间接放走了他的未来老婆,如今又拒绝为他的舞姬画画。再加上拒绝后据陈老板所说,他也并未有怒意或对晒月斋不利,又令我这亏欠多了几分。
对债主,不管欠多欠少,还是绕道走得好。
放毕,宋三小姐满面油光地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我正要最后表现一番巩固成果,身边却坐下了一人。
“阿遥。”安锦凝视着我,唇角带笑,眉梢含情。
宋三小姐瞪大了眼。
“阿遥,我来接你回家。”安锦揽住我的肩,替我理了理鬓发。
安锦的这一举动,彻底断送了宋三小姐的最后一丝绮念。过了不久,我将她介绍给小妹认识,令这两人成了一对闺中密友,算是意外收获。
第十章 风流东宫
宋三小姐思甜成了小妹的闺中密友,两个小女儿家时常凑到一处逛街参加诗会,暗地里讨论燕丰城里尚未娶妻的翩翩公子里头哪个更适合做夫君,投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