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号,部队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跋涉,才到达战役集结点库皮扬斯克,在这里,第九集团军和第三八集团军凑在一起,整装待发。
小小的城市挤满了jūn_rén和装备,37近卫坦克旅甚至连旅部都没有分到一所房子,所有的人都在城郊搭起了简陋的棚子,好在天气好转,没有那么chao湿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卷起的漫天尘沙。<b天,伊久姆的大风,有时候也会让风沙遮天蔽ri。
这里,离他的家乡不足二百公里。
成把炮弹箱堆好,做成椅子的样子,靠在了上面,看着车队和jūn_duì来来往往,常常有部队因为道路原因争吵起来,让道路协管员们焦头烂额。
成看着这喧闹的一切,努力平复着回家看一看的渴望。
昨天,瓦西里克就明确告诉他,出发在即,谁都不准擅自离队。
谢廖沙走了过来,给成递了根烟,成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就揣在了兜里,谢廖沙看着成歉意的笑了笑,成知道谢廖沙是不抽烟的,身上没有这些个东西。
“从伊万那里要过来的,说没掺玉米叶子也没掺杂草。”说着,谢廖沙也搬了个弹药箱,坐在了上面,又把嘴往后努了努,给成示意。
成转头看去,伊万和格拉万车组的三个小子再用罐头当赌注玩掷se子游戏,很是开心。
成又把烟从兜里拿了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问,烟草味很纯,确实是好烟。
谢廖沙看着成笑了,咳出一大口痰来,吐在地上,黑黑的,吸多了尘土,大家的嗓子都不太好了。
“想家呢?”谢廖沙轻声问。
成点点头,说:“平时离家远,还没有这么想,现在离家这么近,确实心里很焦急,真的想回家看一看,战争开始之后,我就没有收到过家里的消息了,非常的担心。”
谢廖沙整整头上的帽子,他的衣服肮脏,但是却很整齐,不像其他人,都松松垮垮的披在了身上。“无论怎么说,你还是有家需要担心的。”
成转头向他看去,谢廖沙的脸上显出一种落寞,成把烟放在攥在手里,说:“对不起,这,你知道。”
谢廖沙摇摇头,说:“成,没事,都是很久之前的了,还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的家,被列车炮给,哎,后来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被收养,再后来去了军官学校。”
他的脸异常的平静,但是其中的悲痛却掩盖不住,静水藏深流,成知道他的回忆,是很痛苦的。
“我原来总是太想念自己的亲人们,想念父母的样子,梦里面也经常能够看到他们,可总是在最后,家人们被炮火淹没,最后,我也不愿意去想了。”
成默默地听着他说话,一队快速坦克轰隆隆的开了过去,激起的烟尘让谢廖沙咳嗽起来。
他又吐出一口痰,说:“加入坦克部队,并不是我的意愿,因为学校的高层和图哈切夫斯基有关联,学员们都没有得到军官的位置,我是心有不甘的,到了这里,奥列格让我不舒服,我又觉得伊万不太正经,你是中国人。抱歉,成,这,我相信你明白的。”
成点点头,把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说:“没事,我明白的,我也习惯了的。但你要知道,我在学校里,ri子可真是更不好过。”
谢廖沙笑笑,苍白的脸上有了丝血se,他接着说:“第一次打仗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失去了理智,我知道,但是后来看到柯佳,看到柯佳的死,我想到了很多,我没有亲人,但是我觉得我现在有了,哎,等战争结束,大家一起过ri子吧。”
成明白谢廖沙的感觉,太久的寂寞和痛苦让他对其他人有种信任,有种依赖,大概,这就算是敞开了心扉吧。
成正想再安慰下谢廖沙,却听见伊万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呢?来,吃罐头!”
伊万大大咧咧的在成身边的草地上坐下,他的怀里揣着七八个罐头,看样子都是赢来的。
他拿了把小刀,一边开罐头,一边说:“那三个小子,合起来,都搞不了我一个,赢了这么多,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