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月光,总是柔和而明亮的,她像圣母一样,把自己的温柔和善良倾泻给了每一位夜晚出行的人们,洒在莫斯科红场的五角星上,洒进鲁扎市的经受炮火之后的废墟中。
已经凌晨两点了,成依然注视着河面,千千泛起的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晃眼,断桥映在河面上的yin影格外的突兀。对面的河岸和红军这边一样,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
两天以来,成就是在昨天下午打了个盹,过度的疲劳让他有点头晕脑胀,奥列格拿了一片薄荷叶子给成嚼,他自己却嚼起了甜菜根,谢廖沙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听见响动,睁开眼看了下两个人,又倒了过去。
薄荷的汁水清厉甘甜,一下子驱走了成的疲劳,他回头对着奥列格一笑,此时却突然从观察口she进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只让成差点灼伤了眼。
成顾不得揉一下眼睛,直接贴上了观察孔,他看见河岸对面的森林里,淡红se的巨大的光团不停地闪烁。
“炮击!而且是重炮!”成一下子惊恐起来,他没有经历过重炮炮轰,但是看到过的断垣残壁让他潜意识里对战争之神有着莫名的惊恐。
谢廖沙的反应更强烈,他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拼命的想打开舱盖逃出去,奥列格和成都按住了他,他却叫道:“我害怕!我害怕!我们一家都是被列车炮炸死的!”
成一愣,却感受到车体一阵巨大的震动,通天的轰鸣声几乎撕裂了他的耳膜,他一下子放开了谢廖沙,惊恐的靠在了坦克内壁上,奥列格也大惊失se,可他依旧显得很坚定,谢廖沙瘫软了,靠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不想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巨响,他靠在坦克内壁上的那一只耳朵一下子剧痛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就要瘫倒。
重炮炮弹的爆炸让战车一次次的震动,有大有小,响声也不尽而同,成惊恐的发现,他的左耳依然听不见任何声音。
成不敢相信自己会失聪,他拿手在耳朵上摸来摸去,使劲的揉着,耳朵还在,可是这手上黏糊糊的血是怎么一回事?
成发狂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耳朵,这让他愈加的头疼,奥列格抓住成的手,使劲的摇晃着他,谢廖沙也清醒了过来,他的鼻子在不停地流血,他按住了成,从衬衣上撕下一块,颤抖着按在了成的左耳上。
几分钟的炮击仿佛是过了十年,炮声停止之后,成一下子瘫软了,奥列格看他不再发狂,放开了他,开始注意观察窗,可是奥列格的观察窗已经被彻底震碎,他只好打开舱盖,小心翼翼的往外探头。
谢廖沙也放开了成,他的鼻血染红了胸口,成注意到他的脸上有泪痕,但是眼里却透露出了难得的少许的坚毅。
成抿抿嘴,他开始严重的耳鸣,但还是坚持把视线转向了观察口,他看到己方的滩头阵地几乎完全被摧毁,燃烧的坦克残骸映亮了天空,步兵的尸体碎片四处可见,巨大的弹坑触目惊心。
奥列格拍了下成右侧的肩膀,成看到右边一名只剩下一只手臂的军官被他的一名手下扶着,举着仅有的手臂,挥舞着三角旗,打出了撤退的旗语。
成赶紧告诉伊万,让他撤退,继续在这里顽抗已经没有了意义,巷战已经成为了红军唯一的选择。
但是伊万并没有任何回声,成焦急地踹了他一下,伊万的身体却直接倒在了那里。
成的脑袋轰的一声,失去这样一位朋友,同失去他自己的生命并无区别!
成发了狂的向驾驶舱钻去,后背被金属刮得生疼也无所谓,但谢廖沙拦住了他,大声的说到:“你别动!我会驾驶!”
成只好定住了,这个时候,任何的不冷静都会让所有人死在这里。
谢廖沙钻了过去,他单薄的身体移动伊万很困难,成协助他把伊万拽了过来,成注意到伊万的脖子处还有脉搏,看来他只是被震晕过去了。
成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奥列格缩下了身子,说到:“德国人过来了,剩余不到十辆坦克都在向城区退却,我们耽误不得了,只有两门机枪担任殿后任务。”
谢廖沙对坦克的cao作并不熟悉,第一下制动让坦克差点滑入了旁边的弹坑,但是他还是努力控制住,cao作这一辆失去一半动力的坦克,缓缓驶向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