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狂风暴雨。麦加尔裹着凯撒那床昂贵的毯子睡得吧唧吧唧的,就露出一个缠着绷带毛茸茸的脑袋。当凯撒用完早餐回到船长室,前者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将毯子往上掀了掀。
真和宠物似的。船长大人上前,毫不留情地一把掀开毯子,伸出大手,啪地一下非常残忍地在麦加尔白花花的肚皮上拍了一下。
麦加尔:“啊!”
“起来了?”凯撒挑起眉。
“是啊。就像我昨天起来了和前天起来了一样。”
“德语见长。”
“是啊。要来么么哒个么?”
“滚。烧退了?”
“是啊。活蹦乱跳,可以拿去宰了。”
凯撒勾起唇角,扬起下巴露出一个居高零下的笑容:“今天确实是处刑的日子,做好准备了?”
“是……没有。”麦加尔震惊地说,“我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你说话稍稍大声点都能震得我伤口疼!别说伤口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往那一趴你就会发现你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将准备好的衣服劈头盖脸地扔到麦加尔身上,船长大人面无表情地说,“起来了,其他人都在甲板`无`错`小说``ledu`上等着了,除了那个被你捅了一刀的现在还在巴基尔那,我批准延后行刑之外,就差你一个了。”
麦加尔:“外面下雨埃。”
凯撒:“是啊,算你倒霉。”
麦加尔:“……”
…………
当麦加尔跟着凯撒屁股后面来到甲板时,上面满满当当地沾满了人。所有的官职人员和各分船的老大都到来到了怒风号上。他们大部分人都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站在那儿,头顶的雨布被狂风吹得呼呼作响,那气势,比船长还像船长。
在凯撒的凯领下,怒风号上一向赏罚分明。在早餐之前,没有犯错的船员已经排着队每人按照职位获得了一套新衣服和金币的奖励,而当奖励结束,剩下的就是惩罚时间。
此时,犯了错的几名船员被绑得结结实实地围在人群中央,他们垂头丧气,即使船外狂风大作,夹杂着雨水的海风吹得耳朵都要掉下来,听见凯撒的沉稳的步子,这群可怜虫还是反射性地抬起头看了眼——然而,当凯撒完全走进他们的视野时,他们又十分胆怯地低下了头,不敢对视上那双琥珀色的瞳眸。
“用不着觉得对不起我,大垃圾们。”凯撒打了个呵欠,看不出喜怒,他扫了那群丧家狗似的手下一眼,淡淡地说,“我都习惯了,真的。哪次活动你们不出点幺蛾子我都睡不好觉……老老实实吃了鞭子,下回出门别忘记带上你们的脑袋——每个月的知识普及考核你们以为干嘛用的?我无聊消遣着你们玩儿?”
话语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提高了些。当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天空中忽然打了道震天响的大雷,狂风呼啸,男人背着手站在所有人的中间,那双漂亮的瞳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然而却足以做到不怒自威——包括麦加尔在内,所有心虚得要死的人差点儿被他一句话吓得尿裤子。
麦加尔下意识往雷克那边蹭了蹭。
雷克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赶这个瘟神:“边儿去,别蹭我,你害死我啊!”
麦加尔:“正好,我还捉摸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雷克:“快滚!滚!”
这边,凯撒发表完了短暂的训话,转身,当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停在俩叨咕叨咕的人身上时,雷克立刻闭嘴了,红毛大副站直了身体挪步离麦加尔远了点,脸上写满了“我不认识他”。
凯撒微微皱眉,目光刀子似的在某个海象员脸上刮来刮去,声音低沉地命令:“出列,滚去和你的那群难兄难弟站一起。”
“遵命,船长!”
麦加尔屁滚尿流地出列,屁滚尿流地加入那群站在中间准备被抽的倒霉孩子的队伍。在他旁边,正好是昨天被他卸了手腕的那个海盗二号还是一号,麦加尔看见他,对方对着他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黑发年轻人对着他露出个嘲讽的笑:“日安,能在这见到你,还真是……托您鸿福啊。”
对方吃了牛屎一样的表情让麦加尔心里稍稍好过了些。
这边,逃过一劫的雷克撇撇嘴,从手下手中接过了那条长长的罪证书,打开来开始一条条地数——
“三船甲板队人员汤姆,在组织进攻期间妄图逃离战场,坐享其成,判轻微擅离职守罪名,三十五鞭;
五队机械组人员切尔,在组织进攻期间意图对被进攻码头普通女性进行强迫性行为,判严重违纪,拖龙骨;
……
四船冲锋支队队员巴斯加,在组织进攻期间意图对本船队队员进行私人财产掠夺,双方一言不合发成争执,判私斗主动挑衅方,五十鞭;
四队冲锋支队队员米莱,在组织进攻期间意图对本船队队员进行私人财产掠夺,双方一言不合发生争执,判私斗主动挑衅方,五十鞭;
四队冲锋支队队员赖斯,在组织进攻期间意图对本船队队员进行私人财产掠夺,双方一言不合发生争执,判私斗主动挑衅方,五十鞭,因身受重伤不能即时执行处罚,延缓执行时间至其痊愈;
怒风号主船海象观测人员麦加尔——”
麦加尔耳根子红了红,忽然想起小学时候曾经因为调皮捣蛋,周一在国旗下讲话时被当众点名批评时的那种强烈羞耻感。
雷克抬起头,瞅了麦加尔一眼,非常恶劣并且报复心强地看着对方面红耳赤得像一只煮熟的海虾,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道:“怒风号主船海象观测人员麦加尔,在组织进攻期间为捍卫个人财产与支队船员发生争执,争执期间因防御过当失手将船队人员重伤,判私斗大刑下属私斗中防御过当,二十五鞭。”
“以上。”雷克合起最证书,“祝你们长命百岁,熊孩子们。”
雷克念完,凯撒沉着脸挥了挥手,底下立刻窜出几个水手,他们吭哧吭哧地搬出了之前麦加尔见过的那些个长条板凳,然后海象员同志一左一右被俩个主船队的强壮人架起来,特没尊严地摁在了木条板凳上。
“慢点的,没看见头上有伤啊!弄坏了船长能放过你们吗——”
在一个水手笨手笨脚地想要去摁麦加尔的脑袋时,巴基尔絮絮叨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麦加尔抬头看了看他,船医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人群站在最前方,满脸当爹又当妈的操心,烦躁又担心的感觉——
这种圣母光辉照耀着整个甲板。
……还真是医者天下父母心。
麦加尔趴在椅子上,一不小心就错过了身后人群中忽然的骚动——
起因是凯撒阴沉着脸,要求执行鞭刑的审判人员将其中的一把九尾猫皮鞭交给自己。
不止是那些从圣君号上专门过来的审判人员,船长大人这一要求瞬间将众人吓坏了。人群骚动不已,交头接耳,有一些老船员感叹着已经有几个年头没看见船长亲自动手了——过去,他嫌弃那些飞溅起来的皮肉和血脏,几乎从来不亲自动手。
回想起以前,那些个在船长手下被抽过的人,最后没几个活下来的,要么就是被当场活活痛死了,要么就是因为伤口愈合不能最终得了败血症死在了船上。
瞅了眼面沉如铁的船长,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其中一个审判人员将九尾猫皮鞭交到了船长手上,一言不发地退回了人群里。手中拿着那个已经仔细消过毒的九尾猫皮鞭,不顾众人的议论纷纷,凯撒抬脚走到中央那些被捆在椅子上熊孩子们的其中之一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