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荫下,一对男女。
哪怕医院门口车来人往,这两个人就跟地标似的,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清丽娇小,怎么看怎么惹眼,我移不开眼睛,一点都移不开。
顾小梨扑进了夏明宇的怀抱,那个我熟悉了这么些年只要想起就好像能闻到夏明宇身上的味道和温暖的怀抱,夏明宇的双手垂着,他低着头,树荫覆盖在他的脸上,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只有一会儿,也许很长,那双垂落的手,终于缓缓抬起,轻轻扶在了顾小梨的腰上,没有推拒,是真真切切的拥抱。
有一根弦“啪”地在我心里断了。
男欢女爱温馨的相拥画面,刺得我眼睛生疼,通体发寒,心脏就像被强行摁在了冰水里,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我觉得在这一刻,四周似乎都是静止的,所有的人和车都在我眼睛里定格,好像他们不再流动,而这副鬼一样的画面里,只有我,以及对面那一对正在温情的人。
“菜菜,你怎么……菜菜!小心车!你要去哪里?!”
我好像听见了何坝的声音,哈哈,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何小坝同学好像在叫我。
可是我在哪里?要去哪里?我好像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对面那两个人,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了,我只知道,我的心痛得要死,像要炸开,让我浑身颤抖,我只知道,穿着羽绒服我还他妈的发冷,羽绒服里是黑心棉假冒伪劣商品吧?nnd,等我把事情解决了,我要投诉消保!
……等一下,把事情解决了,先要解决什么?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车喇叭声尖锐地响起,我的胳膊忽的一痛,被人用力地捏住了,接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从我的胳膊处席卷全身,我被拖向一边。
胳膊的痛楚不断蔓延开,好像我在接受什么酷刑,痛得我倒吸凉气,呲牙咧嘴的,可痛就好像是一剂镇定剂,在无边无际的痛和冷里,我的眼前不再模糊,失神的眼睛慢慢对焦……
我看到的是一张近在咫尺却近乎苍白的脸,他好像也一样的痛苦,望着我的眼睛里全是担心和悲伤,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讶和不能相信。
“彩彩,彩彩……”他的声音暗哑而苍凉。
他有一双深棕色的眸子,有一个高挺的鼻梁,他的嘴唇紧抿,唇色泛白,他的脸型完美,线条优美。
我本来应该很熟悉的,现在却觉得无比的陌生,甚至回想刚刚那一幕,还有点恶心。
我呆呆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夏明宇怔住了一下,眼里涌出了让我觉得十分不忍的情绪,可这就像一把刀子,准确地戳进了我的胸口。
下一秒,我的手掌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掌心发麻,面前的夏明宇偏过了头,半边脸红肿起来。
“蔡彩彩!你干什么打人!你凭什么动手打他!”
直到手上传来痛麻的感觉,我终于清醒,甚至比之前更为清晰,顾小梨拉住我那只揍了夏明宇的手,强行隔在我和他之间,目光如炬地瞪住我,像要把我吃了。
我怒极反笑,“顾小梨你算哪根葱?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上场。”
顾小梨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
这副样子的顾小梨,我几乎是陌生的,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可怕,当年她的唯一目标就是书本和考试,她一直告诉我们,她有男朋友,男朋友是谁谁谁,身高多少长相如何,甚至还见过两次,他们的爱情一直风和日丽,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波澜,连对我那么好的夏明宇都和我冷战过,我是有多羡慕她和她的男朋友。
我看向她,她冷笑了,不再顾及地说:“那是我外面认识的朋友,他是追过我,可我没答应,如果我说我没男朋友,你会让我整天打听夏明宇的事吗?”
呵呵,说得还真理直气壮。
嗯,原来是这样,不是她拥有者一帆风顺的爱情,而是,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别管。”夏明宇难得地沉着脸,想把顾小梨拉开,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握住我的手臂,握得我疼痛,但就是不放,我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挣开分毫。
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瞟,猛然看见了一样东西,我的心钝痛,都直不起腰来。
我一把扯下挂在夏明宇腰间的一圈钥匙,在几把钥匙中,一条银身蓝嘴的小鱼,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亲吻鱼不止一条,它应该还有另一只配对。
亲吻鱼,钥匙扣,熟悉的花样和图案,不正是顾小梨当时让我帮她挑的礼物吗?给她爱人的礼物。
夏明宇见到我的表情,手上握得越发的牢,好像他只要松一点点,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的怒气就这么被激出来了,我拼了命和夏明宇挣扎,“放手!你放手听见没有?!”可夏明宇的手就像是绑在手臂上的橡皮筋,随你怎么挣扎,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