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惯有消毒水的味道,我的目光放在脚尖上,不敢抬起头和他对视,努力让自己臆想自己的脚是圆是扁,也不知道封湛还在没在看我。
我在等什么?等他的凌迟和审判?还有嘲讽和鄙视吗?我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过了会儿,听到窸窸窣窣被子被轻动的声音,我暗暗吸口气,翻起眼皮悄悄看了一眼,封湛已经翻过了身,背朝我侧躺着。
就这么个小举动,竟然让我心里一紧,他,这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
我的愧疚感又递增了一步。
他的声音却同时响起,“这么晚了,你别回去了,旁边有沙发,如果你不介意和我同处一室,今天可以窝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明天再走。”
我尚未反应过来,他又道:“那个,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太晚了,一个姑娘家的走夜路不大安全。”
可能因为他是背对着我,所以声音听起来低低的闷闷的,又有些空灵,仿佛来自较远的地方。
除了毒舌,很少听见封湛这样子的声音,他的背宽阔而结实,此刻在我面前一览无遗,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萧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沉默地站起来,走过去躺倒在沙发上。
封湛自始至终背对着我,在我起身推动椅子的刹那,他的背仿佛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眼前又一切正常,大概都是我的错觉。
这间是高级单人病房,房间宽敞,床旁有一张挺大的沙发,整个人躺在上面,倒也没有多委屈。沙发是在封湛面向的那一面。
晚间的病房关了全部的白炽灯,仅留了盏封湛头上方的壁灯,昏昏黄黄的颜色,仿佛刻意营造温暖如家的感觉。
我侧着躺,和封湛来了个面对面,而我隐没在黑暗中,他应该看不清我,他也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我给老爹和蔡小恺发了条消息,简单说了下大致的原因,老爹很快回复,我都能想象他的兴奋和激动,他说:不要紧,明天回来就好。哦哈哈哈,女儿干的好。
我囧了,立即甩开了手机。
想了想,又轻声问封湛:“要不要也通知封爸和封妈?”
只听他在壁灯的阴影中淡淡回道:“不用了,你老爹知道了,明天他们应该就会过来。”
我想想也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轻轻闭上眼睛,困意来袭,顺便对封湛那么容易放过我而感到庆幸和安心,在他变卦之前,我一定要睡着。
封湛的呼吸清晰可闻,加速催眠了我的睡意,但悲了个催的什么不想什么就会发生,在我即将失去现实意识之前,还是被某人硬生生拦住了,于是,我悲催而强烈地预感到,折磨我精神的人又要原地复活了。
“蔡彩彩,你讲个故事给我听。”果不其然,他突然让我大半夜说故事。
我“啊”了一声,“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了吗?”
“睡不着。”他执着地重复说了一遍:“你讲个故事给我听。”
“我好像没有什么故事好分享的。”我想了想,老实地回道。
他叹了口气,很轻,却在这个时候异常的清晰,里面似乎充满了无奈和自嘲。
虽然很不和谐,可我今天真的想用“多愁善感”四个字来形容封湛,好一个多愁善感唉声叹气的娃啊。
他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话毕,我的脊背不自觉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点,明天不出意外(就是不卡文),应该会出个肥章哈~
多谢jerair的地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