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很小的时候,我也这么尽心尽力的吐过封湛最心爱的车,嗯,不过那是一辆玩具车。
这天我生病,一早起来头就跟铅球一样沉重,脖子随时撑不住的感觉,可本着可以看到封妈妈的目的,我强忍病痛跟着老爹去封家拜访。当时我都快被我小而坚强的精神给折服了。
我伪装得很好,封家的人完全没看出我的不适,还说我脸上两坨红晕煞是好看,把老爹给乐的。
只有封湛这个小子,穿了一件特别好看的格子衬衫,领口打了漂亮的领结,头发用摩斯梳理得一丝不乱,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看了我半天,才默默整理起所有的玩具,全部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一样也不给我玩。
你看,这人这么小就这么坏。
大人们让我和同龄小朋友玩,天经地义,而我什么也没有,干站着很尴尬有木有,于是我说:“你给我辆小车玩吧,其他的我也不要。”
他顿了顿,摇头,“你看着不对,你还是找你爸爸去吧。”
见这厮这么难沟通,文的不行就使用武的,发个烧又不是四肢瘫痪,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一个飞身,我猛扑过去,他大概怕他精贵的衣服和英俊的发型被弄乱,一边扯嗓子乱喊“别碰我别碰我你弄乱我的头发了我的领结快被你扯下来了”,一边终于满足我的要求,撒手把一辆玩具型大卡车给了我。
接下来,你懂的,我高估了自己,发烧也是挺严重的,更何况动用武力严重消耗了我的精气神。我吐了,把早饭和封妈妈做的银耳汤吐了个干净。
我很囧很难过,心想封湛这家伙干什么给我辆大卡车呢,给什么不好啊,大卡车后面可是有个四方形兜的,我吐的全兜在里面了。我被我自己恶心到了。
他自然也被我恶心到了,吓得后退三步,捂着嘴跑去了最近的卫生间。
好了,回忆结束,后果暂且不表,我想无论如何,这件事对我和他的童年都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我扶着他的车子挺起身,仔细地观察了今日的他。
别说,剪头发的时候没注意,现在知道他就是封湛,越看和小的时候越像,不过就是肥嘟嘟的圆脸被拉长了,变得线条干净而分明,一双浓眉飞扬跋扈,眼睛也没小时候大了,眼角上挑,看起来倒是很勾人,一双薄唇……咦,他好像在说什么。
回过神细听,只听他语气冷硬地说:“……喂喂,你听到没有?我和你有仇?你废完我的头发,还想废我的车是不是?你是哪家公司的,叫什么?”
我的脑子还在被酒精控制,脱口而出:“哦,叫恰斯妮(掐死你)。”
“……”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我用袖子擦擦嘴唇,“嘿嘿,英文名。”
他的样子看起来像刚吞了一只巨型苍蝇般纠结。
他身边另一个帅哥,也就是剪头发也在的那位,及时叫来了几个保洁,收拾我染在他车子上的秽物,王经理和我方另一个领导也赶紧恭维封湛,递上名片,解释这件很掉节操的事。
幸好我的领导们都叫我小蔡,才不至于把我彻底暴露在封湛面前。我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
我焉焉的从车头站到车尾,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很快,他们谈上了正事,封湛被围在中间,一改和我那种跋扈对峙的态度,变得谦和有礼,嘴角若有似无地挂着笑。
只是偶尔瞟过来的几眼,明显夹杂着冰渣子。
到底是游走在商界的人,看上去永远的礼貌温和易亲近,滴水不漏,呵呵,实则不过是表象,总是带着几分的疏离。
虚伪!
我就是见识过老爹的虚伪。为了做成生意,什么话都说什么法子都使,我亲眼见到过他把一个长得跟曾志伟似的人恭维成刘德华,当时差点没给我喷饭。
老爹说这就是商人的本性,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多了去了,我还稚嫩,以后慢慢学,而且我是女的,学不来也不要紧,嫁得好才是大家好。
想起我的志愿就是没出息的要嫁给夏明宇,心里就一抽抽的难受。
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手里捏着的手机上,心里非常盼望它能亮一亮,上面出现我想要的那个人的名字。
手机没亮,眼前倒是一暗,有人站到我面前,遮挡了路灯的光源。
我抬头,对上一双充满笑意又明亮的眼睛。
他说:“世界真是小,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说着,莞尔一笑,“上回抱歉,给错你名片了,你好,我叫谢非之。”
我“啊”了一下,心想谢非之这个名字也好熟悉,盯着他的小白脸定定看了几秒钟,脑中灵光一闪,语无伦次道:“啊啊,是不是上最近那期《精英》杂志封面的,设计了本城一个购物广场而轰动一时的谢非之?”
他以拳掩嘴笑,“没那么夸张,本来人家是想邀请我们总经理封大少爷的,他不高兴应付,所以由我顶上而已,报道都是夸大的,不值一提。”
他忽然间笑意加深,“喏,就是上了这期杂志,有个小姑娘推荐我们去上次那家发型屋理发,我正好没事,想去看看,就拖着封大少爷一起去了。”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