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得嘴里要喷火了,女儿,你倒是听进去没有啊?”
我老爹给我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公司的茅坑里蹲着,并且因为上的大号,必须长久保持统一姿势。
我和他老人家说我腿蹲麻了,他依然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佩服佩服,不过这就是我家老头子的特点,什么都费钱,只有说话不要钱,浪费的口水还能生,不用白不用。
其实说来说去,他就一个意思,晚上去xx酒店xx包厢吃饭,不见不散。
我挺愁的,你说我才刚大学毕业一正青春美少女,呸,正青春美青年,还差几个月零几天才二十三周岁,他老人家急着拉我去和人交^配作甚?不过话说回来,他一个人拉扯我和我哥长大,当爹又当妈,着急程度比起人家是双倍的,这么想想也不容易。
我挂了电话,正要收拾收拾扶墙站起来,手机又亮了。
这回是我一好姐妹,大学同学何坝,让我下午去她店里剪个头发,我心想可以啊,反正老爹让我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再出现在晚上的酒店里,那我就去搞个别出心裁的,即便不能成功吸引人,好歹也可以做到让你死不瞑目。哦,错了,是过目不忘,让那个不知道谁看到我就做噩梦,想想就带感啊!
再后来,我陷入了沉思——两条蹲了几十分钟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我要如何站起来呢?!
我们公司不大,加上清洁大妈也就十来个人,人少有一点好处,制度自由,人情开放,和领导随便说个理由就能放你走。
我顶着一张无比纠结的脸,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和我们年轻的王经理说我不知道吃坏什么了拉稀。
他二话没说就批了假,末了还补充一句:“刚才见你进厕所花了四十分钟,我就觉得很有问题了,下次不要蹲那么长时间,小心长痔疮。”他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又补充说,“顺道再看看你的腿吧,女孩子这样走路,不好看。”
我们王经理说话就是这么直白又贴心,我涕泪横流感恩戴德地收了假单,连声说:“谢谢您呐。”。
吃过午饭,我挎着我的小包,风风火火直奔我家何坝的发型屋。这家店是她毕业时候向家里借钱开的,实实足足的小老板娘,不像我们,还奋斗在看老板脸色的第一线。
远远就看见这个小妮子站在门口接我,就跟那杨过痴等了十六年小龙女似的,我那个开心啊!要知道害羞矜持到有点自闭的何坝同学,除了让我脸皮厚地贴着她,她是从来不会主动向我表达同性超友谊的。于是下一秒,我化身成花蝴蝶,飞向了她的怀抱……
只是……十几秒后,我琢磨着现在我和她的姿势不太对,横在我们之间的一条手臂是什么意思?那条手臂摸在我的胸部上又是什么意思?
我抬起头,看见何坝僵硬着脸,紧闭上眼睛,伸出左手,直直地挡在了我和她之间。
过了会儿,她微微眯开眼睛,我同她说:“何坝,原来你有这方面倾向啊,竟然瞒了我这么久,想我就直接和我说嘛,等在风雨里俺心疼的嘛。可是我必须说,我爸就我这么个女儿,还指望传宗接代,俺是不能从了你的。”
她的脸红了,看起来很有想扇我巴掌的冲动,她说:“才不是!不要胡说!我等的又不是你!”话毕顿了下,横了我一眼,“传宗接代是你哥的任务,你是女儿,你爸这边和你有一毛钱关系?”
我没理她后半句,只听到了前半句,俺伤心了,我说你一定要给我做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发型,作为补偿,否则俺不依。
她随便敷衍地对我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瞟向了远方。
我好奇了,质问她:“你到底在等谁?瞒着我勾搭帅哥了?”
她又送了我一个软趴趴的白眼,叹口气说:“昨天店里来了个嚣张的客人,我们按摩师花了一个小时给他按摩洗头,发型师又花了一个半小时给他剪头发吹造型,完了死活说我们手艺差,毁了他的造型,一定要我们赔偿,你说讲不讲理?”
我摇头,不讲理,很不讲理!
何坝耷拉着头,低声说:“但是据说他很有来头,家里是富二代,父母很有立身,动动手指就可以让我关门。你说我开这家店的钱还是问爸妈借的呢,咱们才毕业多久啊,这店家也就存活了没多久,别说出人头地开出名堂,要是直接让我关门大吉,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优点,就喜欢义愤填膺,更何况委屈的还是咱家温柔内敛的何坝,于是我握拳,说:“别怕,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她身形很明显地晃了一下,然后抬起脸冲我讪笑,“菜菜,冷静冷静,你别乱来啊。内个啥,你得罪了谁,背后还有你那在fz集团上班的老爹和酷帅狂拽的面瘫哥哥,我背后有啥,我爸妈还得靠我养活呐,呵呵呵。”
我拍拍她的肩,说:“那你的背后有我呀。”
我和何坝是大学四年的室友关系,我们在a城的一家大学学了四年的设计专业。我们寝室一共四人,巧的是,我和何坝一个专业,另两个同是其他专业,于是很自然的,我和她成了最好的朋友。
何坝还在门口等她那重要的客人,我已经在里面享受愉悦的套餐式洗头按摩服务了。
给我洗头的正是昨天给那个刁钻客人洗头的小哥,我向他问了点情况过后,他就用下巴示意我看镜子,镜子里有个发型师坐在我后面的沙发上,双手抱头,显得异常颓废。
我让洗头小哥把发型师喊过来,然后对他说:“等下那个客人要是来了的话,你放着,我来。”
他目瞪口呆:“啊?!”
我皱眉,“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准么?”
“不是不是。”他赶紧把手挥成了在转的电风扇叶片。
我说:“你知道么,大学四年我们寝室姑娘们的头发都是我剪的,包括你们的老板娘。”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一点没撒谎,就是没说全,我是给我们寝室几个姑娘剪过头发,不过剪的都是刘海,呵呵,盖个碗就能完成的任务。我想到底也剪了四年啊,不会差哪里去吧?
我说:“如果有什么,都是我的责任,和你和你老板娘和这家店都没关系。”
他好像被我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自信给唬住了,呆愣地点了下头,然后很感激地握着我的手颤抖,“那,就拜托你了啊!”
我暗自咽了口唾沫,朝他嫣然一笑,“没问题。”
我在想,人不都有一个对比心理么,如果发现了更糟糕的,就会觉得之前的也不是太糟糕了,这么一来,大不了矛头都指向我,我给抗了就是了。
那时候还挺洋洋得意,后来发现这种想法真心的天真痴傻没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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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完头后,让发型师给我吹了个卷毛的造型,我说:“你给我往死里吹,怎么死怎么吹。”
他很明显那表情没怎么听懂我的意思,但是吹得很认真,我的头发其实刚过肩,不长,往死里吹的后果就是……我成了小丸子她妈。
我摸着满头卷卷翘翘的球球,看着镜子里大妈样的自己,很是满意,而那个昨天刚被刁钻客人折磨的发型师,面对他今日的作品,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拍拍他安慰道:“没事,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难过地把脸扭向一边。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个事,怎么那个嚣张的客人还没来呢?我还等着露一手呢,要不要继续等会儿呢?
这么想着,我尿意如泉涌,刚才喝的水一直憋着,这不是一直在弄头么,没时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