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一点点拨着碗里的饭粒,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这里有这么多的女孩子,你又那么受欢迎,女孩子的嘴总是不牢靠,你为何不去问问她们,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呢。”
风十三郎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终于知道伽罗的兴致为什么不高了。
原来她竟然是在吃醋。
只要是男人,有女人肯为了他吃醋,这总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
风十三郎苦笑道:“我本来是想问的,可是她们嘴太紧,可惜我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他又接着说道:“但是她们的口风越紧,就越是证明她们有所隐瞒,证明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要是能打听到这些,就好了。”
伽罗沉默了半晌,才轻轻说道:“你不准备再去问她们了?”
风十三郎点了点头,道:“不会再去了。”
伽罗的头垂的很低,但她的嘴角『露』出的笑容却越发的浓郁。
她本来不想笑,但这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她想忍,却根本忍不住。
看到她的笑容,风十三郎才轻轻的舒了口气,很快就拔光了碗里的饭,说道:“既然这些姑娘不肯说,那我明天就去问问那两个老头子。
伽罗嫣然道:“和老头子说话,你明天肯定不会回来晚了。”
一个女人,她若是吃醋太凶,那她肯定会让男人十分头疼,但若是不管男人在外面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吃醋,那样的乐趣却也减少了许多。
也许连风十三郎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他和伽罗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也许是因为两人曾经患难与共,也许是因为两人都被困于此,周围都是一些陌生人,他们心中难免就会把对方当作最亲近的人,以前的种种,怕是早就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是他们进入这里的第六天,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风十三郎走在庭院中,缓缓来到了那围墙边,这围墙足有四五米高,但是这堵墙对于他来说,简直可以视为无物,他轻轻一点脚,就能越过去。
但是风十三郎心中清楚,这里深藏不『露』的人不在少数,这样的围墙岂能拦得住他们,能拦住他们的并不是这堵墙,而是一面被深深竖在他们心里的墙,如果不能跨过那面墙,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而且他发现,这里并不是完全限制人的自由,这里有很多人都可以自由的离开,被限制了自由的人只有一小部分,而他就是这一小部分里面的。
风十三郎知道,纵然翻过墙逃出去了,也会立刻被那洛公子发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纷争,而且心中的谜团没有解开,他也不准备离开这里。
风十三郎嘴角仿佛『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沿着曲折的小路,慢慢走去。
那两位老人依然坐在八角亭里喝酒下棋。
风十三郎慢慢走了过去,负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两位老人专心于棋局,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有个人走了过来。
风吹林叶,流水呜咽,天地间一片怆然的寂静。
两位老人的神情是那么的怡然自得。
但风十三郎刚刚在他们身边站定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凛冽『逼』人的杀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走进了两把出鞘的古剑旁,那种杀机厚重而又浩大,地面的草叶似乎都感受到了这杀气,慢慢的服帖在了地上,那流水似乎都变缓了。
神兵利器,必有杀机。
身怀绝世本领的高手,视人命如草芥的豪侠,统军百万,伏尸千里的将军,封疆万里的巨擘,坐拥天下的帝王,他们身上必定都会带着这种杀机。
无形无质,顾盼之间,却足以让人,如坠冰窖。
风十三郎知道,这两人一生当中必定杀人无算。
白衣老者手里正拈着一个棋子,沉『吟』未决,墨衣老人左手支着脸颊,右手举杯,慢慢的啜着杯中的美酒,看他的神情,似乎棋力要比那白衣老者高出一些。
这杯酒已经喝完,那白衣老者的棋子还没有落下。
墨衣老者突然抬头看了风十三郎一眼,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下巴微微一点,对着石桌上一个造型古朴怪异的酒壶。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风十三郎为他斟酒。
这若是换做别人,即使不破口大骂,只怕脸上也会『露』出不豫之『色』,转身拂袖而去,心中难免回想:“我也是这里的客人,你凭什么让我为你倒酒。”
但风十三郎却不动神『色』,伸手拿起了酒壶。
酒壶虽然已被拿在手里,但酒却没有倒下。
风十三郎将壶嘴慢慢的对准酒杯。
他只要将酒壶在倾斜半分,酒就会倾入杯中。
但他的手却偏偏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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