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头认罪?”
“事情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你再做什么弥补都是徒劳。现在我兄妹二人决意修仙,师傅要我们断绝六念。如今我们心中对那些往事的执念未除,所以要你来向我们父母和奶奶磕头赎罪,自此我兄妹二人便将此事一笔勾销。”
神乐目光有些迷茫地看向那两个坟堆,如果所有的罪过都可以用磕头来弥补的话,她或许愿意磕到天荒地老。
没有犹豫,神乐便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墓碑磕了三个头,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跪下,她歪头来看,衡弄文也正对着小狗子夫妇的坟磕了头。
发现神乐正盯着自己,衡弄文对她报以一笑,然后将她拉起来,又看向清胤,意思很明显,他还想要他们怎么做。
清胤冷冰冰的看着父母的墓碑,好像身边的人都不存在一样。沉默了良久,他才道:“你们走吧,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
闻言神乐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什么,衡弄文却径自拉着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衡弄文,只是这样就足够了?”神乐心中有愧,总觉得只是磕几个头有点太便宜自己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没想到衡弄文比自己还要没良心。
衡弄文才没有她那样优柔寡断:“你还想怎么样?过不多久你就要陪他们去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补偿都可以。”
虽然知道他是在说笑,神乐还是哑声道:“也是哦……”
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可能弥补什么,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做纠结。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郁郁葱葱的林木遮挡的小院落里,飘满了苍凉惨淡的白色纸钱,两个人影长身而立,白衣虚幻的有些不真实。
回头,神乐不再留恋,该走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我们回去吧。”衡弄文淡淡道。
“去哪儿?”
“自然是衡府。”
“算了……”神乐将手从衡弄文手中抽出,然后对着他疑惑的目光,她淡淡一笑:“这些天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衡弄文看她的样子有些疑惑:“你又在胡说什么?”
“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要不然临走时我会舍不得……”神乐垂了眸子,她现在也很舍不得。
“你要走?”衡弄文皱眉:“你能走到哪去,再说你不是要我陪你到最后一天?你现在怎么能不顾我的感受说走就走?”
“我反悔了,我累了,你虽然对我很好,但我不能因此欺骗自己,你不爱我是事实,陪我再久你还是不爱。”
转身神乐头也不回的便走,咬着唇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扑到衡弄文怀里。
只是走了没几步,眼前忽然变的模糊起来,脚下也虚浮的好像踩在了棉花里,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后,神乐停了下来,耳中朦胧的听到好像有人在和她说话,听不清是什么,眼前一黑,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竟然又躺回了衡府的床上,衡弄文忧心忡忡地坐在她的床头,见她刚醒就要起来忙把她又按了回去。
“我怎么了?怎么觉得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不是就快死了?”神乐有些迷茫地问。
“没事,别多想,没那么快的……”衡弄文淡淡道,垂着眸子也不多说话。
“你不用骗我,我其实再清楚不过,这些天我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神乐有些艰难的抬头,冲衡弄文指了指窗边不起眼的地方养着的一株鸢尾花:“你看,那株鸢尾花有两株茎,却活着同一棵根,我费了好多心思想让它们能同时活着,可是结果总是差强人意,即便我偏心的给那株小的更好的照料,却仍旧阻止不了它被那株大的一步步蚕食。我想,我也一样,总有一天,我会被浅雪耗到油尽灯枯。”
“这些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不是已经坦然?”衡弄文的声音很飘渺,虚幻到不真实,好像不是在和神乐说话,他只是自言自语一样。
呵,坦然,说的容易,她又怎么能够如此坦然,就是因为知道绝无机会,她才会如此不甘心,可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是觉得自己应该坦然的接受命运的安排吗?
“你为什么不走?这个时候你可以走了,我放你走,也放赤薄樱走,以后陪着你周游六界的便是她了……”
“说过看你死了以后我再走,我骗了你一辈子,总要对你守信一次。”
听了这话神乐觉得好笑:“呵,你这么说,我怎么就觉得现在不太想让你守信了呢?”
沉默了一会儿,神乐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发呆,忽然淡淡的开口道:“衡弄文,你帮我去做碗桃花羹吧,我忽然觉得想吃。”
“好。”衡弄文并没有多想,只是替神乐掖了被角便出去了。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哪里还有桃花的影子,可是神乐想吃,他就算跑断了腿也要给她弄来。思来想去,其实要搞到桃花也简单,天庭蟠桃园里的桃花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