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只抬了一下手指,立即有官员尖着嗓子叫到平身。天子之命,谁敢不从,乌压压的一片人动作整齐的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皇帝倒威风。
现在是午时二刻,本应该将赵轻音绑到断头台上,可林萧似乎在等什么,闭着眼睛静坐没有指示。
神乐不得不承认林萧的确比以前成稳难测了许多,也许这就是王者之风。林萧如果把这态度用在朝政上,不失为明君,可他错在不该执念于不属于他的东西。执念太深易伤。
赵轻音从头到尾都缩在囚车一角,满身污秽,眼睛也没了光彩,呆愣着一眨不眨。这不像神乐以前认识的赵轻音,对了,赵轻音对林萧好像一直是这样,不解释,不反驳,这就是先爱之人的悲哀。
有衡弄文在,任林萧多大的本事在神仙手底下也翻不出多大的花。神乐有恃无恐,自然乐的清闲,闲闲的嗑瓜子透过窗户缝看下面情形。
五月的天,艳阳高照着,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抹汗,又介于林萧在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移动一步。侍女捧了盘冰块放在林萧桌案上,又扇起了扇子。
午时三刻已过,场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不禁使神乐有些不耐烦,她围着空荡荡的阁楼打转,心里琢磨着林萧在打什么算盘。看他样子像是等人,可他虽然是九五之尊,却始终是个凡人,他还能找到谁给他撑腰呢?
“开始吧。”林萧轻飘飘一句话撂下,神乐虽处在高楼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忙扑到窗缝里往下瞧。
赵轻音已经被人拉了出来,两个彪形壮汉将她拎小鸡一样丢到断头台前捆好,站定却没有下刀的意思。
再看衡弄文乔装的老头和扮作夫妻的牧离绿衣一点动静都没有,人都提出来了,他们几个还在等什么!神乐气急,嗑瓜子的频率也增加了不止一个等级。
“她不会来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个痛快。”赵轻音声如细蚊,神乐却听的见。
林萧淡淡开口,看不出表情是喜是悲:“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赵轻音不再说话,无神的眼里闪起晶莹,嘴边荡着笑,却是决绝的笑。
神乐气急,一拳击在窗乆上,林萧太不是东西,若不能下去教训他一番,心里着实难受!她这一拳将落在窗乆上的果壳震下了楼,神乐心里一紧,忙用手去接,却惊奇的发现果壳凭空悬着空气中。
神乐意识到了什么,兀的出了一身冷汗,她颤颤伸出手指点向窗外,凭空里手指像被电流击中,她不相信,也不怕暴露直接伸手去摸,电流更大,将她挡了回来。
结界,是结界!有人给她设了禁锢结界!神乐趴在窗户上向下张望,又不敢喊衡弄文,如果惊动了林萧,事情反而麻烦。神乐慌乱的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细汗,暗示自己镇定,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出口。
她跌跌撞撞的摸过每一个窗口,每个楼梯口,一次又一次的被推了回来。她绕来绕去,最后停下的依旧是原来的窗口,这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结界。
小腹毫无征兆的一阵阵抽痛,神乐脸色急的苍白,趴在窗上捂着肚子隐忍着。可以看见衡弄文错愕的目光,神乐急忙摆摆手示意他这里没事,她也没事。
神乐确实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如果衡弄文贸然上来破结界,结界打不开也就算了,要是再打草惊蛇赔了赵轻音就真的不划算了。
衡弄文果然信她,又低下头佯装无事发生。
在绝涯谷上神乐曾破过慕千浔的结界,这个结界她姑且可以用老方法撞撞运气。用冰柱刺穿结界或许容易些。
幸好楼里有些茶水,神乐凝聚全身妖力将茶水尽数转化为牛毛冰针,这次她不再漫无目的的乱打,而是将这些牛毛冰针全打向一个窗口,一根耗损另一根接着刺上去,她就不信,这样的车轮战磨不穿这个破结界!
衡弄文看着神乐所在的地方波光粼粼,心下已经明白了神乐此时处境。他不动声色的蹭到牧离面前,指了指上头,牧离已然明白,点点头。
衡弄文正要有所动作,林萧忽然睁眼,下令道:“行刑!”
这一变故弄得几人手忙脚乱,伪装起来的除妖师竟是兵分两路,一部分直奔高楼,另一部分围上断头台前的赵轻音。
衡弄文只一震身上伪装便尽数褪去,他足尖点地,直奔神乐而去,与此同时刽子手轰然倒地,确是衡弄文临时扔了个石子。
半百除妖师分做两路,奈何敌多己少,要同时保下神乐和赵轻音着实困难。
林萧果然下了大功夫,他们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