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胡莉看到,她的眼睛都有点红了,是嗓子痛的还是委屈所致?“你怎么了?”杨胡莉关切地看着她,宿舍到海边只不过二百来米,说话间已经下坡来到岸边了。来海边玩的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些同学,看到他们那种好奇兴奋的样子,就知道都是新生。车怀芝没回答杨胡莉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大海退潮了,露出岸边大片礁石,其中有一个大约有一间房子高的一个大礁石,中间还有一个大洞,看起来好象图片中桂林山水中的象鼻山,不过下半截尚未退出,无法靠近观赏。海岸只有少许鹅卵石,大片海岸都是长着绿色海菜以及牡蛎的礁石。再远处,便是蔚蓝色的大海,海上游弋着几页扁舟,天边则是一团团白云,海鸥在海面上沉思地飞翔着,这已是秋天了,凉爽的海风阵阵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们的面庞。这儿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的感觉。礁石与礁石之间,还汪有不少清彻的海水,有的没来得及随潮水退回去的鱼儿,随着人们的走过,惊慌失措地在那些浅水里,海草、海菜中乱窜。新生们三三两两来到礁石上,一看,嗬,上面的海蛎子还真不少,绿莹莹的海菜更多,见有人来,一个个巴掌大的“石夹红”螃蟹慌慌张张地钻入礁缝里、石板下。女同学大都不敢动,男同学惊呼起来,有一两个胆大的就用手去抓,但那螃蟹也不是那么就轻易束手就擒的,它们示威似的伸出两只大钳子,警惕地盯防着人们,一边迅速地向隐蔽的角落移去,继而,不是深深地缩在礁缝里死也不肯露面,再不就是钻进石板底下躲藏。当你掀开石板,沉沙泛起有如烟雾,“烟雾“中,它突地一下冒出,又伸出两只大钳子,象西游记中的巨灵神,如你不知好歹,贸然抓住它的一条腿时,它就会突然伸出那有力而尖利的大钳子狠命地夹你一下,令你不得不赶紧抽回手来,捂着手兀自“嗷嗷”惨叫!狡猾的螃蟹则乘机逃窜!不过也有技艺高超的,不但抓着一个大螃蟹,而且自己全身而退,毫发无损,令人敬佩不止。女生们就只去研究礁石上的海蛎子和礁缝里的波螺,这些东西在这儿也是密密麻麻的,多得不计其数,有的拣了一把波螺,可把它捧在手里又不知如何处置才好,到哪儿去煮呢,食堂行吗,想必是不成,要是开了这个口子,那不就乱套了。这东西一般不能生吃,尤其是女生,更不敢尝试。最后只得极不情愿地把它们再扔回大海。可有一个男生就不管那一套了,把那只螃蟹拿在手上,就象拿着已煮熟的一样,毫不犹豫地用手一掰,便把螃蟹一掰两半,腿还在直动呢,就那么放到嘴里大嚼起来,还不断美美地咂着嘴,直叫爽!看得众女生们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范苁蓉皱着眉头说:“这个人真生性!”要说到海蛎子,就属另类,生吃最好了,这东西只要找块硬东西一砸,鲜美的蛎肉就露出来了,用手抠下,便可食用,又鲜又嫩。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留一块饼子,拿到这儿就餐该多惬意意啊。这肯定要比莫泊桑小说“我是叔叔于勒”中的船上贵妇人吃的那种牡蛎要鲜美多了。好,真是太好了!孩子们在这儿欢呼雀跃,全忘了中餐时的不快。尽情地享用着大自然奉献给他们的丽景美食。下午,又上了两节课,分别是文学和数学。因为是第一天,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学生们,让他们有充裕的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但因为没什么可整的,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杨胡莉拉上冯玉花,又叫上车怀芝,之所以没叫罗大凤,是因为她躺在床上睡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今天精神头儿好象不太振作,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她们三个来到旁边的宋家村商店,这是周围方圆十几里路中唯一的一个商店。轻校是这一带的唯一的一个大单位,这里的学生、教工等鱼龙混杂,什么主儿都有,一干人等把周围的黎民百姓鼔捣得鸡犬不宁,提起他们来都是深恶痛绝,真是窗户里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就是这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商店,轻校的人也能闹出事儿来,不过那不是杨胡莉,而是另外一个家伙,下面就要提到他。这是一个大院,大院里面有一排瓦房,东面卖农具,从外面就可看出:有犁杖、铁铣、橛头、镐头等,还有一些牲口僵绳,笼头等东西。西面则是百货了,没等进去门,就可闻到一股浓浓的樟脑蛋儿味从里面涌出来。进到里面一看,约有八间房子长,泥地,靠着窗的南墙边摆着一些木板箱子,拖布,粗的胶皮电线等,北墙是一排长长的玻璃柜台,柜台后面是货架。看这个商店架式不小,可货品却少得可怜,不少货架都是空的,只在西头的一个货架上摆着几匹颜色灰暗的花布,长长柜台里只放着一些文具盒,笔记本,还有一些少量的点心、糖果,东头柜台里放着几个锅碗瓢盆。几扎筷子又占了一个柜台,大约也是为了充数?紧靠西墙放着一个木制柜台,上面放着几个坛子,坛子口上盖着厚厚的园布盖,坛子上面各贴一张菱形的红纸着,上面写着六十五度、六十度、五十五度等,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儿,一个腰佝偻的农村老汉状颤颤盈盈地挪过去,向站在那儿的一个紫酱色脸的男售货员交了一点钱,说了几句什么,售货员点点头,从酒坛子边的一摞子小白瓷碗中拿起一个,又拎起酒提子,掀开六十五度那个坛子的园布盖,用提子在里面提了一下,倒在小白瓷碗里,又把酒提子倒过来往小碗里控了几下,把剩余的酒全部控进酒碗里,交给老汉,老汉手哆嗦着接过,一仰脖,倒在嘴里,脖子上松弛的皮肤上下蠕动了两下,一饮而尽。老汉把酒碗还给售货员,用手抚了抚胸口,似乎有一种满足感,然后面无表情地,颤盈盈地、慢慢地挪出去了。那酱紫色的脸重又凝在那儿,象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