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最初读到这句诗的时候,还是在中学的教室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年少春衫薄”的时候,连窗外的阳光都仿佛如同澄澄的金沙一般,明亮照人。
那间靠着水杉林的教室外,阳光照在嫩绿的水杉叶子上,像是水波般清澈。那时候青春张扬到几近肆意,用圆珠笔在窗帘上默写前人优美的句子,每当阳光太烈拉起窗帘的时候,那些光就透过淡蓝色的字迹,映在白墙上。那时候我写着懒散的小说,给要好的女生们翻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它们会正式公开地出版。在我的心里,这虽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而我却懵懂未知,它会对我将来的人生造成什么样的改变。尤其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坚持写下来,一直坚持到现在,出版了十五部小说。更没有想过,这中间还有好几部小说会被改编成电视剧播出。
在《佳期如梦》里,我曾经借着周静安的口说过:“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可是有勇气。”黄昏的天台上,跟好朋友一起看紫霞满天,大而明亮的星星升起来,初夏的热气蒸腾,而校园里的千叶石榴,已经开满一簇簇的红花。那个时候我们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考试分数,可是我们并不知晓,再过许多年,我们将为了考试之外的一切事情而烦恼。每当我们站在时光的长河里怅然回首,看到的也许是从前踯躅而行的自己,在现实的激流中被撞得头破血流,然后磨灭所有的棱角,做一颗滑不留手的鹅卵石。
青春真公平,一人一次,永不重来,亦永不遗失。
这两年来,我总是与自己犯拧,想把自己拧到另一条路上去,或者总是想尝试要改变自己的写作风格或者手法。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最大的愿望是写一本完全“不像匪我思存”的小说,在这个愿望的驱使下,有了《景年知几时》、《千山暮雪》和《东宫》。它们获得的褒贬不一,可是却大大地加强了我的自信,让我觉得我还可以完全不守着自己的风格去写作。
看,骨子里我还是个叛逆的家伙,永远有点不合时宜的任性与天真。
一直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不管怎么肆无忌惮,总有耐心的读者默默地等待着我。写作五年来,认识了许多许多很好的朋友,也有很多很多很好的朋友离开了我。日语中有个词叫做“一期一会”,细想仿佛是凄凉,其实却像是佛偈般了空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