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将军喉咙又红又肿,几乎没有缝隙。
“他可能有心源性哮喘,精神压力导致的心脏病并发症。”唐劭明并无十成把握,但情势紧急,不由分说捏住塞将军鼻子,对中年医生道,“按他左胸,一分钟一百下,每下五公分,现在就按!”他顾不得许多,直接用手指往塞将军嘴里捅了捅,当着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的面,一口亲到塞将军的毛嘴上,使劲吹了口气。
中年医生脾气虽坏,毕竟是大行家,直觉感到唐劭明不像扯犊子,于是立刻亲自动手,按上塞将军胸膛。
彼时的中国并非没有人工呼吸急救法,只是与现代不同,用的乃是东汉医圣张仲景创始的法子——抓住病人的双臂一起一落地活动,再按其腰、腹,一松一压使得肺腔有气流进出。这法子虽然有效,但比不得呼吸道直接给气来得快。
尽管是为了施救,这动作在三十年代的人们看来仍十二分的不雅。满屋鸦雀无声,人们傻了似的,看着唐劭明一口又一口卖力地往塞将军嘴上招呼。
唐劭明呼哧呼哧亲了十几口,亲得肺都快爆了。“换……换人,继续!”
两个年轻军医不约而同吞了口唾沫,都想等对方先去。两个军医还未凑到跟前,已有人扎扎实实亲到了塞将军嘴上。
众目睽睽之下,魏将军捏着塞将军鼻子,毫不犹豫亲了下去。
“他按十五下,您使劲吹一口气。”唐劭明把考驾照时学的心肺复苏术说与魏将军知道,魏将军吹得精准,一分不抢一分不迟。魏将军自然也不知道唐劭明教的法子有问题,正经的心肺复苏应当是按三十下再吹两口气。
魏将军亲到第十二口,运足了气将要送给塞将军的那一刻,良久没有动静的塞将军突然剧烈地咳了一声,跟着大喘了一口气。
唐劭明扶起塞将军让他坐着,心中更添几分把握。“硝酸甘油和治哮喘的药!给他扩张血管和气管。”
唐劭明胡拼乱凑的所谓医术好容易让塞将军又睁开了眼,但瞎猫未必一直撞得上死老鼠,话一多立刻露出马脚来。
“小子,心衰不能吃这种药……”中年医生已缓过神来,目光如炬,犀利打量着越看越可疑的唐劭明。
唐劭明蒙混道:“哦,是吗?治病还是你们在行。啊,他又翻白眼了!”说罢脚底抹油溜到魏将军身后。
军医们虽听出唐劭明不靠谱,此时也没有工夫跟他理论。蒋校长在塞将军身上下了血本,除了国内最权威的心脏病专家,当时世界上最好的中药西药也给他配得十分齐全。又打针又灌药地一番炮制,塞将军活了。
塞将军厥过去一次,仍记得话接上回,“莫雄可以带着他江西的人马,到毕节当这个保安司令。要特别注意独立保证陈光中的63师兵员补给,万一莫雄出事,63师也能随时出击剿·匪……”
蒋校长点头道:“三月初就让莫雄过去,压住毕节,不教川滇黔三省的赤·匪有会合北窜之机。”
“还有部队的整训,给武汉,武汉的陆军整理处……选一个负责整训的主官,未必要打仗厉害的武将,但一定要擅长摆平地方的矛盾争执。法肯豪森将军不要直接跟地方部队的官长交锋。安排中央军论调和地方军整训,需要一个中间人,唐上尉的身份很适合这个差事。有魏采尔将军担保,蒋先生,你可以放心用他。”塞将军精力不济,又强撑着交代了一刻钟,便合上眼皮休息片刻,跟着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