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了,去大队还喝上酒了?”黄瀚的舅妈葛兰英闻到了张禹根一身酒气太奇怪。
“秀儿,秀儿,好事!大好事啊!你姑妈让你去她家帮帮忙,一个月还要给你三十块钱呢!”
葛兰英根本不信,道:“秀儿,给你爸爸弄水洗脸,别听他的,在发酒疯呢!”
“去去去,我是读书人,什么时候发过酒疯?秀儿你自己看,这是你姑父特意让人家农机站钱大站长送来的亲笔信!”
葛兰英惊讶道:“农机站站长帮着黄道舟送信?你真的没有说胡话?”
“跟你说不着。”
“啥意思?你说清楚喽!”
“你不识字,看不懂信,跟你说得明白吗?”
“又臭拽屎,识字了不起啊!下田算双公分啊?还不是穷酸一个!”
见老婆一副要吵架的样子,张禹根立刻认怂偃旗息鼓,这些年来他已经受够了,不想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秀儿来,把信读给你妈妈听,省得她搞不清状况瞎咧咧!”
原本也是不相信的秀儿读了信后顿时乐不可支。
她实在想不到大姑妈家忽然间就发达了,居然有能力开一家饭店。
说实话,秀儿真的受够了,家里这日子苦也就罢了,还没有了盼头。
确实如此,这时没有分田到户,人民公社社员每天都得下田上工。
农村人的三伏天真不好受,悯农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就可见一斑。
秀儿道:“姑妈让我去帮忙,只要管吃管住,哪怕不给钱我也乐意呀!干嘛要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去好不好?”
玉儿听到这话急眼了,道:
“我也要去,我不要在生产队上工,那些二流子成天都在说下流话,姐姐不在身边,他们肯定更加瞎说得满口吐沫星子。”
黄瀚舅舅家六个孩子,四男两女,两个女儿排行是老三、老四,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两个弟弟。
老大张月生、老二张菊生已经结婚分家单过。
现如今老二和仅仅十六岁的老六张吉生今年跟着建筑队去了东北,应该是参加建设大庆油田。
三水县是远近闻名的建筑之乡,一半以上的乡镇都有建筑队。
八零年开始,应该是有一两万建筑工人在参与建设大庆油田。
这个工作给许多已经穷得快撑不住的农村家庭带来了希望。
一个农村家庭只要有一个人能够进入建筑队去东北干八个月,哪怕只是一个卖傻力气的一个小工,回家后都能分四五百块钱。
东北很冷,建设大庆油田的建筑队一年至多能够干八个月。
为了赶时间,来自三水县的建筑工都是玩儿命干,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干劲儿,不知道吓住了多少为祖国献石油的工人大哥。
这种不怕苦、不怕累,一天干十二个小时的工作精神,使得三水建筑打出了自己的名头,后来成为三水县支柱产业之一。
黄瀚至今都记得六小张吉生的话:
“去大庆油田搞建筑真苦啊!成天累得站着都能睡得着,虽然一个月能够挣城里人双倍的月工资,但是这苦一大半城里人都挨不下来!”
三水县去了太多建筑工,但绝大多数是咬牙坚持连去三年。
因为干三年不出事,不累垮了,挣到手的钱能够回老家砌三间一厨,办酒席娶媳妇。
每年都去的除非是干部或者技术员,小工都是透支体力在硬撑,他们真的坚持不下去。
还有一个情况很实际,第一年出来时家里一穷二白,有了赚大钱的机会谁不玩儿命?
第二年家里就已经吃穿不愁,又是老人积极性就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