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目不转睛的盯着绯扇看,绯扇只觉得身子上好像爬满了虫子一般,痒痒的不行,恨不得赶紧抓了才好。
只是,她对面的三姨娘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一直用毫不掩饰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她。
“回三姨娘的话,奴婢跟在姨娘的身边,恰好十年了。”绯扇声音十分的轻柔,好像生怕会打扰到谁一般。不过,这样悄声细语的,更让三姨娘的眸子深沉了些许。
绯扇的声音十分的软糯,之前并没有发现,或许也是因为她平日里很少开口的缘故吧。如今一听,竟是觉得宛若那天籁一般,而且,绯扇是江南女子,有着水乡特有的嗓音,也是不由得让人迷恋。
“十年了,你跟着我的时间倒是很长了。”三姨娘莫名其妙的说着话,却不知道她的话,听在绯扇的耳中,就如同是那催命的枷锁一般,吓得她身子微微的颤抖。
三姨娘很明显发现了绯扇的这一异样,眼睛的嘲讽更是深刻了几分。
“绯扇你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适吗?”三姨娘略带着关心的声音,很快就在绯扇的耳边响了起来。
“啊?”绯扇一愣,连忙低下了头。“可能是起来的有些早了,奴婢没事,劳烦姨娘担心了。”
三姨娘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扩大了几分。
“你已经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自然是了解我的,我可是将你当作自己人的。”三姨娘笑眯眯的拉着绯扇的手,越看越觉得舒服。“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跟我说,若是累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绯扇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她本就不是个蠢笨的人,自然能够听出来三姨娘口中话的意味。
只是,绯扇从来没有想到要去攀高枝,她现在有些悔不当初,为什么要凑到三姨娘的身边来。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没等绯扇开口说话,三姨娘便笑着从手上撸、下来一枚金累丝的镯子,直接就戴在了绯扇的手。
绯扇吓得不行,整个人都不停的在哆嗦着。
“别怕,这是你该得的啊,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我都给你留着。”三姨娘仿若真的将绯扇当作自己人一般,细细的说着。
可是,绯扇自幼就服侍着三姨娘,虽然之前的几年,她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可是也知道,三姨娘最是一个嘴甜心苦的。
如今对她这样的好,如何是能够没有目的的。更何况,白家的规矩,丫鬟可是不能戴金子的。三姨娘这样的明目张胆,不就是觉得自己不会拒绝吗?
绯扇只觉得浑身冰凉的不行,想要开口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嗓子就好像发不出来声音一般。
这些,三姨娘都看在眼中,她的眸子越发的深沉,嘴角的笑容自始自终都不曾放下过。
“好了,让绯衣进来服侍我更衣吧。”
绯衣也是三姨娘的大丫鬟,不过是白家的丫鬟,并不是她家里带来的。再加上,绯衣的相貌可远远比不上绯扇的,要不然,这样的“好事”,又如何会落到她的头上呢?
绯扇听到了之后,行了礼便飞快的出去了。她只觉得,若是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整个人都会憋死的,连呼吸也都不顺畅了。
三姨娘看着绯扇飞快的逃离了,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白暖玉镯子,笑的越发的好看了。
绯扇离开了三姨娘的屋子,又跟绯衣说了句,让她进去伺候着。而绯扇自己,则没有顾得上别人的眼光,径直的跑出了美人春。
美人春在白家二进院子的西面,在美人春的后面,有一个拐角,恰好能够走到暗香疏影里。
如今正值隆冬时节,暗香疏影里的梅花开的正好,再加上,白家的小姐,除了二小姐已经自己搬到了三进院子里的如梦令之外,那里便没有了人。
那么多的梅花,未必就会有人能够瞧见自己的,绯扇这样想着,便朝着暗香疏影跑了过去。
如今的她,需要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呆一会儿。要不然,连绯扇自己都不敢肯定,她会不会就这样昏过去了。
暗香疏影里,越发的香气袭人了。不过是刚刚到了院子口,那一缕幽香,就好像已经钻进了鼻翼之中。
只是,如今的绯扇实在是没有那些闲心去想这些的,她只想要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呆上一会儿罢了。
在暗香疏影的深处,有一座小亭子,名为弄香亭。绯扇四周的看了看,见附近一个人都没有,约莫着这个时间,园子里的小丫鬟只怕都在忙着,便走了进去。
亭子周围都用布帘罩上了,就怕哪个小姐突然来了兴致坐坐,若是冻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绯扇见四处无人,慢慢的走近了一个石凳上,也顾不得脏,便坐了下来。
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就这么簌簌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