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画很少提自己的家人,只是养育了她八年的外祖母一直挂在嘴上没停过。更是月月把月例攒下来给远在通州的外婆寄去。
她母亲做了乡绅的外室,生了她见是个女儿便不甚疼爱,后来乡绅的原配太太打上门来,她母亲就干脆将她扔在了外祖家。自己却又趁着年轻另外改嫁了......执画是个重情义的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念着她外婆的情。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顾满面色有些不好。盯着顾烟看了一会儿。
顾烟却恍若不觉,一边忙着指使那些丫头婆子将沉重的行李先搬进去。一边却是朝那邹大娘笑道:“大娘,劳烦您。”
就在这档口,她还有空转回来跟顾满解释一下这邹大娘的来历:“原先我在过通州的路上病了一场,可巧来了个算命先生,说是这邹大娘正是我的福星。只要我从她背上踩上一年,那霉气也就自去了。郡王他怜老惜贫,原是不肯的,谁知这邹大娘家里委实困难,倒是求着叫郡王收了她,只给她算些工钱便是。我与郡王想着这也算是难得的善缘了,便也应了。”
说着,她便要将已经艰难的弯下身子来的邹大娘当凳子使。
摆明了是要给人难堪。
执画素来是懂事冷静的,此番却也不假思索的叫出了声:“外婆不要!”她喊得又急又快,险些破了声。
顾烟蹙眉看过来,又低头瞧瞧弓着腰一时显然直不起身来的邹大娘,眼珠子灵活的一转,哎哟笑道:“怎么?竟是执画姑娘你的亲戚?”
邹大娘费劲的直起腰来,转头瞧见了执画却是一愣,因为皮肤松弛、皱纹横生而显得越发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芽儿!”
执画几乎想立即就冲过去,却到底站住了,踌躇的看顾满的脸色。
邹大娘是看得出的那种上了年纪的人,佝偻着身子、瘦弱得几乎能瞧见她掩在衣服底下的骨头。此刻她见了外孙女儿,整个人精神焕发许多,眯缝着的绿豆大的眼睛也似乎睁开了,满脸的欣喜。
顾满偏头看了顾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倒是巧了,妹妹旁边这位邹大娘,恰好就是我旁边这丫头的外祖母。”
“哦?”顾烟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这样巧呀?”、
动作却到底是先停住了。
顾满于是看了一眼执画,呵斥道:“既是嬷嬷老了,你还不去扶着?我们侯府怎么教的你们规矩,连过花甲而不用的这个规矩都忘了?”
执画喜出望外,胡乱福了一福,便迫不及待上前搀过了邹大娘。沛音沛琴向来与她交好,见状也都上前帮忙,不过片刻便把邹大娘带进去了。
顾满就上前来看着已经收敛了笑容的顾烟,亲自伸出手去作势要扶她:“妹妹也别生气,邹大娘年迈体衰,着实不好当妹妹的脚踏,还是我这做姐姐的来罢。”
顾烟是奉命回来养病的,可不是回来当皇后的,她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叫顾满亲自当她的丫头,只好扶着云彩的手下了车,似笑非笑的道:“既是如此,等她们团聚完了。还劳烦姐姐仍旧把邹大娘给我送回来。我这一时一刻也离不得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