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静瞧着纳兰烨华一脸小心翼翼的摸样,心中却不免得带着一丝的嘲弄,他是在害怕什么吗,只可惜如今,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管家的脸色比纳兰烨华的还要凝重,他将所有的证据便都毁灭的,昨个晚上发现老太太头上的银针被人动过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定然是有人发现了,可终究是晚了,老太太已经回天乏术了,他小心翼翼的将那银针取了出来,而真正知道内情的丫头,已经被自己打发了,即便是有人指证自己,也没有什么证据,而那小丫头的话,也并非自己亲自出面告诉她的,可以做到真正的死无对证,可偏偏出了这么一个布偶,或许,从开始纳兰静就没有想过证据要置自己与死地,这些怕也是纳兰静自己制造出来的吧,管家心中不由的一颤,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却是最可怕的,或许自己到底也不会明白纳兰静是如何洞悉这一切的,而又是何时安排好的!
纳兰烨华拿着锦盒,微微的皱了皱眉,心中似乎是思讨什么,终于,他要打开那锦盒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出了纳兰静以外,怕是任何人都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纳兰烨华的手轻轻的拨动锦盒上的线丝,终于可以打开锦盒了,纳兰烨华拿了方帕子放在手边,轻轻的打开,只觉得有一股子的尘土味,四姨娘在旁边用帕子捂着鼻子,终于瞧到里头的东西了,只见的里头是卷画,纳兰烨华皱了皱眉,将画卷从锦盒里取了出来!
只见的画卷的背面已经有些发黄了,似乎是存了很多年,这更让众人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画,能让二姨娘日日放在床下,存了这么多年!
管家的面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这画不可能凭空出现,怕是这画一出,自己便在纳兰烨华跟前,没了以前的信任,更或者,自己便再不能在相府了!
画轻轻的打开,除却那尘土的味道,似乎还有娟娟的清香,似乎是女子常常把玩之物,众人眼睛都瞧向那幅画卷,只见得,青山在云雾中显的飘渺,河水在小桥下显得寂寥,一位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柄百折扇,眉目见带着浓浓的愁意,旁边题有“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静。”
“好一个相见争如不见!”纳兰烨华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画柄,这人或许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当初管家入府的时候,大抵便是这个情形,他眼微微的眯了眯,上面虽没有题名,可偏偏比题了名还要让人信服,纳兰烨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管家,似乎是要在他的面上瞧出什么来!
“老爷,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画卷!”四姨娘瞧着纳兰烨华与管家都变了的脸,心中一惊,细瞧之下,她竟然发现出了这画卷上的人,眉目间似乎与管家有些相似,莫不是?她不敢相信,二姨娘一向眼高于顶,怎会,怎么会喜欢管家!
“闭嘴!”纳兰烨华铁青着脸,这管家是自己最信任之人,他的心里却多么希望这不是事实,自己的妾心中有的一直是别人,让纳兰烨华该如何的接受,他宠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原来,心中却是别人,纳兰烨华是男人自然是接受不了,心中似乎有两股子的势力在搏斗,一个是告诉他要相信管家,一个便是说杀了他,杀了他!
“请老爷明察!”管家跪在地上,头微微的低着,那秋月说掉的坠子,自己相信她是故意的,在床下过招,却没发现她那般的厉害,怪不得纳兰静放心让他与自己一起过来!可是,那副画明明就像是藏了很久了,绝对不是只有一两日那么简单,那盒子上的灰尘,那画卷上泛黄的颜色,而且纳兰静那时候只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何能知晓自己的年轻时候的摸样,一时间,管家竟然怀疑,这画本就是二姨娘藏起来的,或许是被纳兰静不小心瞧到的!
“我记得你尚未娶妻吧!”纳兰烨华叹了口气,管家想到的,纳兰烨华自然也会想到,这东西可不是纳兰静只一日功夫便能安排好的,而今日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另又缘由,似乎已经不是众人所关心的了!
“老爷!”管家似乎带着些许的不敢相信,抬头瞧着纳兰烨华,纳兰烨华这么问,似乎是已经相信了这上面的东西!
“老太太猝死,三日后下葬,你便自行离开,念在这么多年的主仆份上,我会厚葬你!”纳兰烨华闭了闭眼,将那画卷掉在了地上,或许是一切尘埃落定,纵然此事有诸多疑点,可是纳兰烨华必然不会让人再出查清楚,这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妾有出墙的心思,若不是真的便也罢了,若是事实,纳兰烨华又如何在众人的眼里抬起头来!
“老爷,这定然是有人陷害啊!”四姨娘一听着纳兰烨华说完,心里便有些着急了,这仅凭一副画卷如何能判定管家的罪呢,更何况管家跟了纳兰烨华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心里从没觉得管家会这么快离开她!
“谁给你的胆子!”纳兰烨华的脸色铁青,扬手便打了四姨娘一巴掌,心中的愤怒似乎冲破他的理智,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抢了他的女儿,而四姨娘这个时候开口,却只会让纳兰烨华更加的愤怒,这死去的念想着管家,活着的也为他求情,更是坚定了他心中的杀意!
管家的眼狠狠的瞪着四姨娘,只消一眼,却比挨了纳兰烨华一巴掌,还让四姨娘痛心,她从管家眼里,看见了愤怒,看见的鄙夷!
纳兰烨华瞧着一脸狼狈的四姨娘,心中却闪过一丝的冷笑,若是没有了管家的支持,四姨娘又何足畏惧,不过是自己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只可惜了,纳兰静低低的叹了一声,管家的心思缜密,只可惜却毁在了四姨娘的手上,动了他那万般不能碰触的贪念,纳兰静着实的好奇,这四姨娘与管家,究竟是如何在一起的!
“老爷好生保重!”管家抬头看着纳兰烨华,面上一脸的坦然,没有怨恨,没有不甘,甚至也没有后悔,仿佛不过是出去走一遭罢了,又仿佛不过是对待梦境一般!
在他转过身子的时候,瞧着纳兰静的眼里,带着一丝的钦佩,可却有一丝的怨恨一闪而过,“秋月姑娘的功夫了的,只可惜奴才却再没有机会与秋月姑娘切磋了!”管家的面上带着一丝的意味深长,却再无半分留恋,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其实我还是很钦佩管家的,隐藏了这么多年,若非太过心急,或许到现在我们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像!”纳兰静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凌冽,却有夹着一种傲气,一种胜者为王的骄傲!
管家的脚步终究在这一刻停止了,他摇了摇头,或许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后悔怎会与纳兰静为敌,或许是后悔,那日怎会着了四姨娘的倒!
四姨娘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脸颊疼痛而泪流满面,还是因为管家的下场!只可惜,他遇到了四姨娘,即便他刚刚为了保护四姨娘,说出了秋月会武的事实,让纳兰烨华怀疑秋月,将注意力放在纳兰静的身上,可四姨娘似乎并不懂他的苦心,那大滴大滴的泪滴,却像是流不尽一样,纳兰烨华的巴掌又怎会让她这般的伤心,如同,生离死别的伤心!
这始终,纳兰静却并不在乎让人知道秋月会武,而她最后的话,却又成功的提醒了纳兰烨华,管家隐藏的很深,这隐藏究竟是指对二姨娘还是四姨娘,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心疼,你也跟这去吧!”纳兰烨华的声音很平稳,却带着一丝让人忍不住打颤的冷意,四姨娘身子猛的一颤,才惊觉自己似乎太过火了,一个巴掌而已,如何能让自己这般难受!
四姨娘不敢说话,吸了吸鼻子,虽然管不住心中的悲哀,可眼睛睁的大大的,努力不让眼里流下来,可越是这样,身子却抽泣的厉害!
纳兰静冷冷的一笑,其实这些个东西,自己并没有浪费多少的精力,那布偶上面的虫子不过是从药店买来的,而那锦盒,是当初韵宁郡主给自己送和贵人的画卷,自己放在床下,便有了灰尘,而那画也不过是自己刚画的而已,至于管家年轻时候的容貌自己自然不清楚,只不过照着现在的样子,画出个眉眼出来,而那画也是让流翠放在火盆上面烤过的,便出现了那种黄色的感觉,后来有送沙土埋了起来,便多了那份似乎放了多年,而显得有些陈旧的感觉,而那上面又被自己放了些香料,清清淡淡的,掩饰了那股子烤过的味道!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自己肯定,这画纳兰烨华一定不会寻那些个懂画的人瞧的,他贵为相爷,始终是抹不开面子,不敢让别人知道,他的妾室竟然与管家私通,或者便会查到二姨娘的死因,其中牵扯之广,便是他对不愿意看到的,这世上啊,也许不需要你的计策有多么的高明,最重要的便是能利用这人心!
冷风席卷了大地,吹进了屋里,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四周静悄悄的,带着一股子死人的冷寂!唯一清晰的怕也只有四姨娘那一声比一声的高的抽泣!
纳兰烨华心中一阵烦闷,想象这些年,他通房却不少,可妾室却只有那几个,当初五姨娘木讷,却是个狠毒的,害死了自己素昧蒙面的儿子,六姨娘虽是个丫头,却也曾最得他的意,可偏偏却给自己的母亲下毒,二姨娘是得了自己宠爱最多的,可却是因为那巫蛊而且,其实,他心里却始终对二姨娘存这一份子的愧疚,所以才会在大殿之上为纳兰倾求情,可偏偏就是她给自己戴了一顶鲜亮的绿帽子!
他的心里又想到了宫氏,那个自己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却觉得见到她便起了一份浓浓的厌烦,当初的海誓山盟却被自己抛在了脑后,纳兰烨华紧紧的握着拳头,可是不知为何,没一次想到宫氏,念奴的面容却不断的闪现在自己的脑中,他摇着头,念奴自己并不喜爱,她是皇帝的女人,却不过是自己用来满足那种虚荣的感觉,更何况她还是太子的亲生母妃,将来太子登基,或许对自己而言,是一个有力的筹码,他瞧了眼四姨娘,没想到最后守在跟前的人只有她!
二姨娘去了,五姨娘与六姨娘被自己赶出了纳兰府,宫氏也与自己和离了,念奴始终是别人的女人,如今连娘亲也离开了自己,纳兰烨华突然升起一种浓浓的悲凉的感觉,仿佛是争夺一世却落的一个悲惨的结果,双手空空,似乎什么也没有抓住!
噗!纳兰烨华口中感到一丝的腥甜,从嘴角流出一股子鲜血来!
“老爷,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四姨娘瞧着纳兰烨华的摸样,大惊失色,这个时候,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便只有纳兰烨华,若是没有他,估计以纳兰静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容得下自己的,她的手紧紧的捂着肚子,那个人已经为自己去了,自己断然不能再出事!
纳兰烨华被四姨娘一扶,终于忍不住,一口血便吐了出来,眼中似乎一片漆黑,却在要晕过去的瞬间,瞧见了纳兰静那眼底的冷意,抬手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来的及!
“大夫,我家老爷到底怎么样了?”纳兰烨华再睁开眼的时候,便瞧着四姨娘似乎一脸担忧的问大夫!
“已经醒了!”大夫皱着眉头,瞧着纳兰烨华,便说了去,手猛的一用力气,拔出了刺在纳兰烨华人中穴的银针!
纳兰烨华想出声,却发现口干的厉害,四姨娘瞧见了,赶紧的倒了一杯子的水过来,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拿过来,将纳兰烨华的手臂平放着,微微的眯了眯眼,将手指搭在纳兰烨华的手腕上,脸色似乎越发的凝重,过了良久才将纳兰烨华的手放开,示意四姨娘可以喂纳兰烨华饮水了!
“大夫,我这身子是怎么了?”纳兰烨华喝了口水,嗓子似乎是好多了,却到底是有些嘶哑的,眼睛盯着大夫,他的身子他自然是清楚的,最近虽然脾气大了些,大概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而已,估计并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大夫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回答,瞧着四姨娘与纳兰静也在旁边,眉头皱的更紧了,“相爷怕是中毒了,已经长达三个月之久,老夫无能,无法为相也分忧!”大夫抱着拳,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的遗憾,可是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毒别说是自己无非解,即便是华佗再世,怕是也无能为力!
“什么?”四姨娘一惊,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听那大夫的意思便是说,纳兰烨华已经无药可救,便只是,只是只能留个等死的下场了吗!
“把话讲清楚!”纳兰烨华铁青着脸,他怎么会中毒,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究竟是什么毒能让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又或者,是谁有这般歹毒的心肠,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三个月来,自己只在念奴的屋子,莫不是她?可想想却不对,若是她,自己死了又会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大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着四姨娘与纳兰静,并非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可心里却清楚的很,知道了纳兰烨华有这个隐疾后,能活着已经是奢望了,若是只有纳兰烨华知道,或许还能有一线的生机,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怕是,只有一死了!
“你们都下去!”纳兰烨华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瞧着大夫的意思,便让四姨娘与纳兰静都在外头候着,他倒要听听大夫说什么!
“小姐,老爷不会有什么事吧!”走到外厅,四姨娘一时没了主意,便赶紧的问纳兰静,希望能从纳兰静的口里听的什么!
“呵呵,那姨娘又希望父亲会不会出事?”纳兰静并没有回答,只是别有深意的瞧了眼四姨娘,这老太太屋里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整个厅子觉得冷冷清清的,她端起旁边的茶杯,已经凉透了,握在手心,却如寒冰一样,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想来,那暖炉也灭了吧!
“自然不希望!”四姨娘瞧着纳兰静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一颤,她似乎意有所指,慌忙的低着头,不敢再瞧纳兰静半眼!
纳兰静勾了勾嘴角,若是她猜的没错,大夫定然发觉出,纳兰烨华中的毒,对让纳兰烨华此生再无子嗣,或许纳兰烨华到底也不会相信,这毒会是他曾经最宝贝的纳兰倾给她下的吧,想到这,纳兰静心中便有一阵的快意,只希望纳兰烨华能承受的住这种打击,日后还有好戏呢,如果让他知道,四姨娘肚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而他身上还有一种蛊毒,便是念奴为他准备的,不知,纳兰烨华又会作何感想,纳兰静心里却有一种迫不及待,好像知道,纳兰烨华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你胡说!”两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却正好听见纳兰烨华那怒吼声,似乎夹着这无限的痛苦!
四姨娘坐不住了,赶紧的站进来,却在要撩帘子的瞬间停住了脚步,里面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到她的耳中!
“纳兰相爷息怒,或许是老夫学艺不精,纳兰相爷或许并非有绝育之疾!”那大夫声音有些急迫,不知道里头该是怎样的情景,让那极为要分寸的大夫,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绝育,绝育!四姨娘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个字,手停在帘子上,唇边却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意,她猛的放下手,纳兰烨华绝育,自己肚子里的便定然会是个宝,即便没有老夫人,即便将来进府的夫人并不个呆子又如何,现在终究是没有人能代替自己的位置!
“滚!滚!”里头传来纳兰烨华暴怒的声音,和砸东西的声音,四姨娘赶紧的推开,便瞧着大夫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身的狼狈,头上更还流这血迹,想来是刚刚被纳兰烨华砸的!
“老爷,老爷!”四姨娘敛下脸上那浓浓的笑意,换上一脸的担忧,快步的走到纳兰烨华的跟前,瞧着纳兰烨华赤着脚站在地上,眼底一片通红,四姨娘的步子一顿,不敢再上前,她如今可是两个人,断然是不敢冒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