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续一个月的围攻,洛阳城外的护城河早已被中原人的尸体填平,一些地方大量的尸体甚至已经聚在城墙下从城墙脚下,一直快要堆砌到了城墙上面,甚至于攻城之人,此时已经不用再架起云梯,仅仅是踩着脚下无数的尸体,就能攀上城墙。
许多尸体死的时间太长,恶臭冲天,尸身腐烂,内脏充满了恶臭的气体,脚踩上去的时候,会突然爆炸,腐败的内脏飞溅起老高,飞出老远,挂在或者粘在活人的身上,让人恶心的大口呕吐,一些人早已经被吓疯了,亦或是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攻击任何靠近他的东西或者人。
亦或是漫无目的傻笑着,在战场上游荡,如同一具喘着气的僵尸一般,直到一支箭将他们射倒在地。
然而更多的人则神情麻木,继续拖着疲惫的身躯,麻木不仁的继续踩着尸体,前赴后继的朝着城墙上攀爬。
守在城墙上的甲士们,此时同样一个个神色麻木,只是机械的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当有人出现在城墙外沿的时候,将其用刀枪斩杀,尸体翻滚下去,甚至于已经引不起他们任何的心绪波动,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
弓箭手早已无力开弓放箭,更何况他们已经没有了箭支可用,于是都纷纷丢弃了手中的弓,拿起了战死的同袍遗留下的刀枪,顶到了最前沿。
每个人都麻木的重复着一个动作,那就是不停的杀人,虽然他们杀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中原人,但是却并没有让他们感到伤心难过,因为他们的情绪早已在很多天之前,都全部用完了。
他们也曾经震惊过,愤怒过,悲伤过,崩溃过,可是这些情绪随着战事的进行,也早已全部消耗一空,剩下的仅仅是麻木不仁,不停的杀人,或者是被杀,或者是看着同袍倒在自己的身边。
李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该死的黑胡鞑子,前生的那一幕,眼看着在他此生又要再次上演,李霖深知如果当黑胡人驱赶这些民众来攻打他的大营的话,他肯定无法命令麾下的将士放过这些无辜百姓。
到时候此地一定会变成尸山血海,丧心病狂的黑胡人利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可以彻底摧垮他麾下将士的士气,到时候不但这十余万百姓要死,包括他麾下的这数万将士,恐怕也要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之后,李霖终于下定了决心,出人意料的做出了一个决定“撤兵”
当撤兵的命令被传达下去的时候,唐军上下人等无不感到吃惊,现如今明明他们唐军占据着优势,黑胡人接连在他们手下吃瘪,现如今损失惨重,眼看着就要击败这些畜生,可是唐王殿下却突然间下令撤兵,让他们立即一片哗然。
“休要继续争论!明天早上寅时之前,所有人撤离大营,孤王这么做,自有孤王的道理,尔等休要再议!军法入山,如若有人胆敢违抗军令者,斩!”李霖漠然扫视了一下帐中那些部将,声音冷硬的说道。
听到李霖这么说之后,诸将这才闭上了嘴巴,虽然心中对于李霖的这个命令依旧不满,但是也没人敢跳出来反对,这些年来,李霖积威日重,一旦下定决心,断不容他人进行反对,而且极少做出昏聩的决定,故此诸将虽然心中不解,但是也没人继续反对,一个个愤懑的躬身领命。
当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唐军大营之外,依旧是灯球火把照的通亮,从外部并看不出唐军大营的异常,但是唐军大营内却是一片忙碌之色,军中将士愤愤的打理着他们的行装,把不需要的东西都就地掩埋起来,并且按照李霖的吩咐,将一些笨重的辎重比如襄阳砲拆除掉,取下关键的部件,其余的都拆毁掉丢弃在了营地之中。
近半的营帐被李霖下令不许撤收留在原地,只带走一半营帐,空出了大部分装载货物的偏厢车。
当夜半时分,诸军都回禀李霖,他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李霖点了点头,走上大营左侧的土丘,朝着远处的黑胡大军的营地望了一眼,而李霖的神魂则站在他的身旁。
现如今李霖的神魂已经可以完全凝实,行走于阳世之间,几乎和生人无疑,甚至于他可以用神魂的身份,和阳世间的女子进行交-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无法生子罢了,其余的则与常人无异。
李霖屏退了左右所有亲卫,和自己的神魂对视着,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明明是两个人,但是却感觉形同一人,他们相互之间都可以感觉得到对方所想,但是却又可以直面另一个自己。
李霖忽然间对神魂笑问道:“你是谁?”
神魂看了看李霖,笑答道:“我是你,你也是你,我是我,你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