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涂大海接过圣旨,宣旨的太监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目光扫过云诗,但见她的脸孔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目光微闪,一扫而过。随即落在涂菲媛的身上,这回笑道:“这位就是灵慧郡主了?与传言中的却有些不同。”
“我从前是生得黑了些。”才被封为灵慧郡主的涂菲媛,还有些愕然,见太监与她搭话,便垂眼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太监没有多言,见涂大海接了旨,道了一句恭喜,便带着人走了。
望着满厅的赏赐,众人都有些愕然。
“怎么还给我加封郡主了?”最先开口的人是涂菲媛。
孟庄主和沐神医对视一眼,一时没有开口。
涂大海打开圣旨又看了一遍,然后卷起来,收进怀里说道:“没听错,往后我就是安阳侯了,诗儿是侯夫人,媛媛是*郡主。”说完,只见孟庄主和沐神医还有些呆呆的模样,咳了一声,说道:“还不快给本侯爷行礼?”
孟庄主和沐神医这回反应过来了,白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倒是转向涂菲媛,喜滋滋说道:“咱们媛媛成郡主了?哎哟,这可不错。”
“看来这就是皇上的表示了。”孟庄主也笑呵呵说道。
云诗没有笑,她本就是公主,她的女儿封为郡主也是理所应当。安阳侯本就是早年许下来的,说起来皇上并没有多给什么做弥补。她的脸庞被包裹在纱布里,看不清神情,走到涂大海的身边,低声说道:“你要不要进京,再探一探消息?”
广玉公主如此对待她们母女,更是试图毁她脸、害她命,永兴帝总不能封个赏就完了?
“我这就去。”涂大海说罢,便立刻转身向外走了。
孟庄主和沐神医还在围着涂菲媛,开心地祝贺她:“郡主这名头可不小,何况你还有封地,以后真正是谁也不必怕了,过不尽的好日子。”
“我……”涂菲媛眨着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世她就是个草根,一步步爬到女老板的位置,也就是个商人罢了。这辈子也没啥壮志雄心,只想着挣点小钱,够吃够喝略有富余,跟爷爷奶奶过悠闲的小日子。怎料,不仅成了官二代,还是了不起的官二代。
郡主哎,是不是说,啥也不用干,躺着就有人给送吃的,还可以养一票……那个啥,每天排队伺候她,想宠幸谁就宠幸谁?
“若说皇上的这道圣旨,下得说好也不好。”沐神医坐下来,看着满厅的珠光宝气,口吻有些冷淡:“本来以涂大人的功劳,封侯一点也不为过。这回云诗被广玉公主险些害得命都没了,封赏更重一点也是该的。他给媛媛封了郡主,倒好似云诗用命换来的了。日后人家提起媛媛,只怕也不够敬重。”
云诗心下深以为然。本来她的女儿,就该是堂堂正正的郡主,真正的皇家儿孙,人人敬重的。如此一来,旁人提起涂菲媛,会用什么样的口气,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哦,*郡主啊,她倒是个命好的,有一个跟广玉公主不对付的娘,被广玉公主划花脸后,皇上就封了她做郡主。”
“谁在乎呢?”涂菲媛眉头一挑,脆声说道,“我就是郡主,该有的俸禄都有,该有的封地都有,该有的地位也有,人人见了我该行礼还是要行礼,该让路还是要让路,管谁心里想什么呢?总归是不敢在我面前提的。”
沐神医听罢,不由得眉目舒缓,也是笑了:“咱们家媛媛啊,就是心宽。可不是呢?谁敢当你的面说什么?敢说半个字,叫她好看。”
“就是不知道皇上对那个疯子有什么惩罚?”想起牵了马进京的涂大海,涂菲媛一手支着腮,猜测起来:“皇上如此下旨,我心里想着,只怕是向着我们的。”
才接了圣旨,一室人都没有困意,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话来。
等到天黑时分,涂大海才回来了。一进门,便见众人起身迎来,也不吊胃口,张口便说道:“广玉公主被囚禁了。”
“囚禁?怎么个囚禁法?”众人便问道。
涂大海走进来,扶了云诗,才将听来的消息对众人讲道:“皇上一共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给我和诗儿的,一道是给广玉公主的。”
给他的圣旨,众人都听到了。给广玉公主的那一道,众人不知,便竖耳听起来。
“那一道圣旨,是孟尚书与皇上商议过后拟制的。只说广玉公主请安阳侯与安阳侯夫人赏花时,不幸被刺客闯入,误伤了安阳侯夫人,广玉公主难辞其咎。念在广玉公主也受伤,便不予惩罚。广玉公主心存愧疚,自请禁足十年,皇上准了。又派禁卫军守在公主府周围,保护公主的安全。”涂大海说道。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太不要脸了!”沐神医气得拍桌子道,“人人都知道,广玉公主心思歹毒,刻意迫害云诗,皇上怎么还能下这样的圣旨?”
涂大海低声说道:“我回来之前,孟尚书嘱咐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广玉公主已然得了教训,叫我与诗儿不要再记在心里。”
“欺人太甚!”这回就连孟庄主都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瞪起眼睛道:“这是仗势欺人!她不就是公主?无才无德无貌无功,就仅仅因为是公主,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竟然也只禁足十年,连名声都还给她留着!”
涂大海和云诗互相握紧手心,心里全都在说,她可不是公主,她只不过是冒牌的。然而,这更让两人觉得匪夷所思。仅仅指出广玉公主是冒牌的,有这么难吗?哪怕不说她是英国公府三房的女儿,只说她是贱婢偷抱而来的呢?为什么如此委屈真正的公主,云诗?
这其中必有隐情。孟尚书从前或许不知道,如今多半知道了。可是孟尚书不肯说,涂大海也无从猜测。
“总归是有惊无险。”涂大海抬起头,笑了一下,“诗儿虽然受了伤,倒是亏得阿霞的医术,并无危险。我被封作安阳侯,诗儿便是安阳侯夫人,媛媛也被封了郡主,这都是好事。那个疯女人也被囚禁起来了,日后再没人打搅我们的生活了。来,取酒来,咱们喝两杯,庆祝一下。”
见他如此说,孟庄主也没话说,取了涂菲媛之前送来的两坛葡萄酒,晚饭时喝起来。
涂大海心里有些憋闷,便喝得多了些。兴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原本海量的涂大海,喝下一坛酒,竟然也觉得脑中晕乎乎。被云诗扶着上了床,口里还在念叨着:“诗儿,委屈你了。诗儿,我不会忘记的。诗儿,你等着,我一定——”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云诗哄着他,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待涂大海翻身睡过去,她的眼中有一丝爱怜。
这一夜,紫霞山庄寂静无声。
京中,却不平静。英国公府,三房夫人陈氏突发疾病,去了。
这是对外的说辞。内里,惊心动魄之极,惊呆了英国公府的全部下人。
被喂了药的陈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爬出屋子,举着手帕大喊道:“程宇然!你这个狠心鬼!一夜夫妻百日恩哪!你我之间的情意,都不做数了吗?你竟要害死我!程宇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程宇然是英国公的名字,并不是陈氏的夫君,三房老爷的名字。
陈氏临死之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婢女们全都拦她不住,被她喊了一遍又一遍,竟是整个院子都听见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也都知道了。人人都惊呆了,三房夫人为何跟大房的国公爷有“一夜夫妻百日恩”?
这也罢了,众人只当她病重,脑子糊涂了,喊错了名字。国公爷一声呵斥,所有下人都噤了声,再不敢提半个字。
诡异的是第二日。
太阳尚未升起,大街小巷便流传起一个流言。
“哎哟,你们听说没,昨晚上英国公府三房夫人急病去了!”
“听说了,咯咯,这位三房夫人哪,竟跟大房的国公爷有首尾,病发之前,还口口声声喊着‘一夜夫妻百日恩,我都要死了,你也不来看我一眼吗’,真不害臊!”
“她不害臊算什么,真正不害臊的是那位国公爷,我听说啊,那位国公爷就站在阴影里,看着她断气呢!也不知心里想什么,被下人发现了,还狠狠瞪了下人一眼呢!”
“啧啧,难怪三房老爷几乎不回府,三天两头宿在烟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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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对不住,这几天写得很卡,就很慢。而且有点犯鼻炎,脑袋蒙蒙的,所以写得很纠结。
(我干嘛要挖那么多坑,现在好了,填不动,哭晕在键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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