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菲媛猛地瞪大眼睛。
“好吃。”阿俊亲了一下,不过瘾,又伸出舌尖,在她嘴唇上舔了一下。
涂菲媛震怒,抬手扇翻他:“臭小子,反了你了?”
“啊!”阿俊被扇倒在车厢板上,低低叫了一声,语调硬邦邦的。
孟庄主和沐神医都看呆了;“媛媛,你,你们两个……私定终身了?”
“定个屁!”涂菲媛怄死了,竟被一个小屁孩占了便宜,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气得抬起脚,就要踹他。
孟庄主和沐神医分别拉住她的一条胳膊,强按她坐下来,沐神医担心阿俊的伤势,劝道“媛媛,别打。”孟庄主点头,说道:“先记在小本上,回头等他伤好了,一块儿算。”
“臭小子,你等着!”涂菲媛看着他浑身缠着的纱布,气狠狠地道。
“媛媛是家花,不是野花。野花不能采,家花可以采。”阿俊爬起来,坐直了,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冰冰、硬邦邦地道。
涂菲媛直给他气得,快说不出话来,抬手指着他:“你等着!日后有你受的!”
“咚!”就在这时,却见笔直坐起的阿俊,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脑勺撞在底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怎么了?”沐神医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检查,却见阿俊已经闭上了眼睛,身子绵软下来,连忙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说道:“他晕过去了。”
涂菲媛半点不担心他:“死不了。”
“他没呼吸了!”涂菲媛的话音才落下,蓦地沐神医惊呼一声。
涂菲媛眼也不抬,冷笑道:“你看他装呢?你摸摸他的心口,必然是跳的。”臭小子鬼的很,这会儿又不知装什么鬼,要耍什么花样呢?
谁知,沐神医极紧张地道:“他的脉搏不跳了!”却是探到阿俊没有呼吸之后,顺手就滑到了他的颈侧,探起脉搏来。
“什么?”涂菲媛也不禁愣住了,呼吸可以憋住,难道心跳和脉搏也能控制住?连忙挪过去,摸上他另一边颈侧。只见触手一片滑腻温软,平静得厉害,半点跳动都没。
“阿俊?阿俊?”涂菲媛也紧张起来,连连拍他的脸,“你醒醒?阿俊?我不打你了,你醒醒?”
然而,阿俊的脉动依然摸不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闭上眼睛的他,与醒来的时候,全不一样。因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被眼睑遮住了,只显得他的面孔苍白柔弱,又带有一丝倔强与冷艳,竟显得陌生无比。
“怎么会这样?”沐神医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藏有银针的布袋,抽出银针,扎在阿俊的要穴上,几番变幻,直到累成一头汗来,也没有唤回阿俊的心跳。
马车里一时死寂。
良久,沐神医才张开口,劝道:“媛媛,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
孟庄主也劝道:“好看的男子有许多,没了阿俊,我们再给你找个更好看的……”
话没说完,忽然身下的阿俊浑身一颤,随即激烈抽搐起来,面上一时惨白,一时红润,身上隐隐有血光浮现,竟是骇人无比。沐神医和孟庄主全都吓住,一动不敢动。
阿俊身上的异象更加浓烈,但见那几抹微弱的血光,渐渐变得浓郁,竟是从他的心口、手脚发出,渐渐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这诡异的一幕,让沐神医和孟庄主瞪大了眼睛。
涂菲媛亦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异象大放的阿俊,想要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不待她看清,忽然阿俊身上血光一闪,迅速消隐了去。随即,阿俊整个人露了出来。
“阿俊?”涂菲媛探手摸上他的颈侧,居然摸到坚定有力的脉搏,又是愕然,又是惊喜,拍着他的脸颊唤道。
阿俊没有应声,仍旧是闭着眼睛。
“他还在昏迷。”反应过来的沐神医,上前掀开阿俊的眼皮,看了看说道。
而后,马车里陷入寂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没有提,方才那红光是怎么回事,阿俊为何失去心跳又活了回来。
马车外面,斐烈和周监正不知道里面的情形,等到了紫霞山庄,斐烈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周监正则是不停地咽口水。
紫霞山庄的葡萄,每年都极少往外送。斐烈的生母,珍妃喜欢吃葡萄,可惜每年就得那么些,故此很是遗憾。这回被委派这个差事,想来再弄些葡萄送进宫,是没有问题的。
而周监正,平素为人奸猾,又不好与人为伍,故此交好的同僚极少,即便有同僚从别处得了葡萄,也舍不得分给他吃。这些年来,一直眼馋紫霞山庄的葡萄而不得。这回亲自踏入紫霞山庄来做客,而且是沐神医邀请的,怎么不让他高兴?
“黄连,去剪两盘葡萄来,招待贵客。”进了山庄,孟庄主抱着阿俊往里走,沐神医和涂菲媛跟在后头。
在马车里见过阿俊的异样,沐神医打消了请周监正给他批命的念头。否则,万一批出来什么要紧的,带来祸事怎么办?
谁知,周监正却自己叫起来:“无功不受禄。我此来,是给涂姑娘和她未来相公批命的,孟庄主把人抱走了,叫我批什么?”
也不等孟庄主回答,径直上前两步,走到孟庄主的面前,低头看向阿俊,将他的面向收入眼底,掐指算了起来:“……咦,此子命格不凡?”
“周大人算出什么了?”涂菲媛看着周监正神棍似的,掐指就算,心里是不信的。
周监正掐着手指头,继续算起来,却渐渐皱起眉头:“此子命格极为不凡。”
涂菲媛扯了扯嘴角:“周大人详细说说?”
“等等,算此子,需要借助工具。”周监正说罢,后退几步,眼睛望了一圈,从袖口里掏出几枚铜钱,就地盘腿一坐,将铜钱往地上一撒,掐指又算起来。
这是什么路数?涂菲媛不禁挑了挑眉。旁边,抱着阿俊的孟庄主,见此情形,一时也没有动身,扭头看过来。沐神医站在他旁边,亦是好奇看过来。
只见周监正掐着手指,口里念念有词:“富贵……滔天……至尊……诅咒……”
听到诅咒二字,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以命……换命……偷天……换日……唔!”忽然,周监正的身子颤抖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竟然坐不稳,浑身颤抖如筛子。
“周大人?你怎么了?”几人见他忽然如此,不禁惊道。
周监正浑身颤抖得厉害:“有人……窥我……快,打断我!”
“怎么打断?”几人不知其法,徒焦急问道。
涂菲媛想了想,迅速走到周监正身前,将几枚铜钱踢开,又拿了一壶茶水,挨个浇了个透,又抬起脚使劲踩了几遍。然而,周监正仍然浑身颤抖不已,竟然没用。
“砰!”这时,斐烈走过来,竖掌为刀,砍在周监正的脑后。顿时,周监正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停止了异状。
看着倒在地上的周监正,几人面面相觑,一时心中都有些砰砰跳。
“老孟?”沐神医转过头,看向抱着阿俊的孟庄主,想到周监正方才为阿俊批命时,产生的异象,不禁有些害怕,想叫孟庄主把阿俊丢到一边。
孟庄主也有些惧意,抱着阿俊,犹如烫手山芋。
“给我吧。”这时,涂菲媛走过去,接过阿俊,转手搁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看向沐神医问道:“干娘,能把周大人叫醒吗?”
沐神医点了点头:“行。”也不必银针,走到周监正跟前,蹲下去,在他人中一掐。不多时,周监正醒了过来。
“哎哟!”醒过来的周监正,才坐起身,便看见阿俊正正坐在他前方的椅子上,吓得跳了起来。随即,目光乱转,寻找方才的几枚铜钱,只见已经被踢乱了,上面还湿哒哒的,也不知什么表情:“这是谁做的?”
涂菲媛道:“是我。”
周监正给她竖了下拇指:“涂姑娘,你很有这方面的天分啊,老周还没有收徒,不如你拜老周为师吧?”一边说着,一边捡起那几枚铜钱,拿出手帕擦干。
“这小子来历惊人啊!”将擦干的铜钱,用手帕包起来,塞进怀里后,周监正走到阿俊身前,弯腰打量他。
蓦地,阿俊醒了,睁眼便见身前一张硕大的脸孔,瞳孔一缩,抬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你是谁?”待周监正被踹开,视野便开阔起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涂菲媛,眸光恢复正常,“媛媛,他为什么看着我?”
声音冷冰冰,硬邦邦,与从前截然不同。
涂菲媛也不计较了,经过方才的一番诡异事件,她觉得臭小子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又看向周监正,问道:“周大人算出什么来了?方才又是怎么回事?”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周监正也没计较方才被阿俊踹了一脚,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我没有准备,算的不全,等我回去准备一回,再来为他算一算。”
“我没做事,不好吃你们的葡萄,等我回去做准备去,什么时候算出来了再来吃葡萄。”周监正说罢,不管几人如何劝阻,转身离开了。
斐烈的命令是保护涂菲媛,故此也没管周监正,寻了个座位便坐下来。
“王爷,他从前可也曾如此过?”孟庄主问道。
斐烈的眼睛闪了闪,顿了顿,点了点头:“嗯。”
“是什么时候?”孟庄主好奇问道。
斐烈这回没有回答,转头端起杯子,低头喝起茶来。
“媛媛,你和阿俊,暂且在这里住下?”只见斐烈不回答,孟庄主便知这是私事,顿时换了话题,看向涂菲媛说道。
涂菲媛摸着阿俊的发心,目光冷然:“阿俊在这里住下。我回去。”
白村长,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坑害阿俊?一想到阿俊方才在车厢里,脉搏停止跳动,差点就死了,涂菲媛心中便涌起浓浓的怒火。白家,不仅欺负爷爷奶奶,还欺负阿俊。从前是涂菲媛倔强,只想凭自己的本事收拾他们,竟没想到,留着反而酿成大祸。
“王爷,可否请求你一件事?”涂菲媛转头看向斐烈问道。
斐烈放下茶杯,抬起头来:“何事?”
“帮我拆几座房子。”涂菲媛勾了勾唇,冷诮地道。
翻身上马,离开紫霞山庄的周监正,一路疾驰离开。此时,姿态再不是来时那般摇摇晃晃,狼狈不堪。只见他坐姿笔直,神情冰冷,打马离开,与方才判若两人。
来到一处僻静处,周监正勒紧马缰,翻身下马。走到路边,从怀里掏出手帕,揭开来,顿时,异象升起。只见几枚铜钱宛若有生命般,竟然跳跃起来。周监正冷笑一声,握紧了铜钱,口里念了几声,顿时,只听“啪啪”几声,几枚铜钱碎成了片,再也不跳了。
“月圣国,嘿!”周监正冷笑一声,丢了铜钱碎片,翻身上马。
月圣国。
精致优雅的殿内,临窗而立一名女子,身形姣好,清灵优雅,身穿披纱,素净犹如月辉淋下,如云鬓发侧簪一朵花,竟是几近于透明。女子立在窗边,素手执笔,垂首作画。
“禀圣女,圣山上有异动,有几名捉鹰人下了山。”一名灰衣人忽然出现在身后。
女子笔下不停,手腕转动,描着画像:“截杀。”声音犹如冷茶,泠泠淡漠。
“是,圣女。”灰衣人应道。
女子继续作画,笔尖婉转,渐渐描出一人来。五官貌美,有倾国倾城之颜,双目弯起,含着浅笑,一派快活。
“倾城……”女子微怔,忽然心口一痛,不由得手腕一抖,摔笔捂住口。
一滴鲜红,顺着她的指缝滴落,恰恰落在画中人的心口。女子瞳孔微睁,一股不详之感袭来:“来人,去查圣山上发生何事?”
半日后,截杀捉鹰人的灰衣人回来了:“回圣女,已经全部截杀。”
话音才落,又有一名灰衣人禀报:“禀圣女,有大批捉鹰人下山!”
“不好!”女子脸色微变,就在这时,前去查探的人也回来了,竟是受了重伤,“禀圣女,他们似乎查到太子的下落,派出大批捉鹰人外出。”
女子的面上一派沉凝:“竟给他们长本事了!”眯了眯眼,说道:“跟着他们,找到太子,其余不用我吩咐了吧?”
“是,圣女!”灰衣人应声。
“等等!”女子叫住正要退下的灰衣人,又吩咐一句:“把那两个人也带上吧。”
灰衣人顿了顿,说道:“圣女,他们二人心智匪浅,在月圣国待了三年,只怕掌握了许多要紧东西,就这般放出去……”
“不必多问。”女子拂袖转身,走到床前,桌上铺着一张画像,双眼弯弯的浅笑少年,神情欢快,唯独心口一片深色印记,像是干涸的血。
女子伸出苍白的指尖,抚上画像中人的脸庞:“倾城,娘的倾城……”
------题外话------
今天更的迟了些,真是对不住,向大家道歉。为表歉意,今天搞个活动,谁猜一猜阿俊娘放出的两个人是谁?很简单的,哈哈,猜中奖励10币币~
【重要&必读】昨天写错一个地方,广玉公主不是永兴帝的第一个孩子,太子斐仁才是。阿风已经更正了,还请没看到的妹纸注意一下。
最后,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