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
宇文翎站在鬼堡屋顶,任由寒风割刺着自己的皮肤,她望向遥远的天际,看着空中的那轮圆月和无数的繁星,心中一团乱。
宁绍佐为什么要放我走?那时候不就应该杀了我吗?宇文翎回想着前几日自己被绍佐扯下面具的那一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耻辱?失落?她不知道,虽然从她向群主自告奋勇,决定参加灵警考试,打入灵司殿内部时起,她就有所觉悟,但她没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与他们对峙,也没想到此刻自己竟会有这样的心情。
自御狱岛一役后,宇文翎非常清楚自己不是绍佐的对手,可他三番五次放过她,似乎想尽最大的能力唤醒她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良知,十年前的事,宁绍佐只是执行者,知道这一切都是十老在幕后操纵后,她对他的恨变得没有道理,这些虽然她嘴上不愿承认,但心里非常清楚。
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宇文翎仰望满天星斗,似乎回到了那天在龙虎山时与星在北坡见面的情形,她的耳边隐约回响起星以前吹奏的那首曲调。
“在想什么?”残的声音轻轻在宇文翎的耳边响起,不等她回头,他的手已经自然地环住了她,“辛苦你了,以后你不用再回到那个虚伪的地方。”他柔声道。
“没什么,” 宇文翎想挣开他,却发现无法挣脱,“放开我!残!!”
“离,”残越发用力地抱住她,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上,像在撒姣的小孩,“以后,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他的语气有说不出的霸道。
“我不是你的仆人!” 宇文翎怒容满面。
“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绝瞳你不要再练了,我不许你再练。”残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声音依旧轻柔,环住她腰间的手越发紧了,好像想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残,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宇文翎的声音高亢起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残用手指捂住了,他不想听她说下去:
“还有,你不能与我以外的人单独在一起。”他柔声道,根本不管她是否在生气,“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永远不会让你受伤。”
“如果是群主要单独见我呢?” 宇文翎冷笑道,她觉得残的霸道没有道理,她讨厌被人命令。
“不行!!”残突然厉声道,“不管是谁!!因为你是我的!!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不是你的!!我不属于任何人!!”离大声道,她想挣脱他,可无奈身体好像被钳住了一般,竟丝毫动弹不得。
残手中的力道轻了些,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纵死了。”
“!!” 宇文翎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冰雪聪明,马上就知道为什么。
“所以,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吗?”残语毕不再说话。
残,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喜欢我?离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望向在空中忽闪忽明的繁星,脑海中浮现出星的模样,心境平静了不少。
这个时候,星在做什么?会在北坡吗?依然吹奏着那首曲子吗?属于我们的曲子……。
番外 离之悲
自我懂事起,我就深爱着这片大地,青山绿水,群山环绕,族里的大家相亲相敬,兼爱有佳,山谷中时常回响着大家的欢笑声和歌唱声,这里是我们的天堂,是我们的家。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成为族长后,要代领族中的成年男子进山打猎,还要参与每月两次的祭祀以及与长老们的会议,鲜少有时间管我,我就成了全族有名的惹祸精,在族人去打猎的路上设陷井啦、将鞭炮丢进水里,故意溅得别人一身水啦、躲在被剖开的野猪的肚子里,等人走近时突然跳出来吓人啦,都是我最爱干的恶作剧。
当东窗事发,父亲生气教训我时,总是星挡在我的前面,替我求情,而我从小就嘴硬,死不认错,为此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每次都是星带我到小溪边,用布沾上溪水轻轻为我擦拭伤口,虽然身上的伤痛得我直掉眼泪,可心里却暖暖的。
星长我六岁,是族里的军师,听父亲说,他的祖先从隋初就追随始祖,直到现在,溟族与星家都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星家以学识渊博著称,星自小便继承了其先祖过人的智慧与超常的学识,他虽只有十六岁,却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不管是星象、命理还是历史、乐曲,都极为精通,溟族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他、不尊敬他的。
星从来不像和他一般大的男生一样喜欢满山遍野地跑,也不喜欢打猎,他有着同龄男生少有的沉稳和睿智,旦凡溟族发生重大事件,族长和几位长老需要商议的时候,星总会在场,父亲和长老都会认真听取他的意见。
父亲因事务繁忙,又担心我总是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把我交给了星,让他教导我、约束我,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心里乐开了花。
是的,星不仅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对我来说也是最特别的人。
从那以后,我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捣乱惹祸了,也肯乖乖地读书、写字、习法,不管是枯燥的命理术还是无聊的历史学,星都可以讲得有声有色,他不仅教我各方面的学识,还教导我做人的道理。
在星的教导下,我学什么都非常快,他说得每一个字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过耳不忘。
那时的我真的很幸福,严厉却仁慈的父亲、聪明又温柔的星、哆嗦但慈祥的长老、豪爽的叔叔们、贤淑的阿姨们,还有和我一样淘气的伙伴们,大家组成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我原以为我们会平静、幸福地过完一生,可这一切在我十岁那年打破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我的命运转变的那天。
那天父亲和长老们在商议要事,星也要参加,我和几个伙伴在溪边玩闹——这样的天气还有兴致在冰冷的溪水中嬉戏的,也只有我们了,大家玩累了,坐在溪边休息时,我们中的一个伙伴神秘兮兮地说: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子供哥犯错了。”
“犯什么错?偷吃东西了?”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可能在林里胡乱放捕兽夹,结果被长老踩到了吧?”我猜测。
“这好像是只有你才会做的事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子供哥哥不会被罚吧?”年纪较小的一位妹妹怯怯地问。
“不如去听听族长他们怎么说?”有人提议。
“好啊!”大家一呼百应,拥到了中心的木屋,这里是族长和长老们议事的地方。
我们竖起耳朵蹲在木屋外面偷听他们说话,隐约间听到禁地、杖罚两百什么的,我们虽不知道子供哥犯了什么错,但杖罚两百是多重的惩罚,大家都知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