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要当真。”
“我说的是真的!”小武涨红了脸,为自己辨解。
“小武,爸爸都失踪了,你还有心情玩?”小文深知弟弟的性情,知道他的话十有八九是假的。
小武咬紧下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铛铛铛铛——”吊钟尽忠职守地敲了十一下,警察见时间已晚,为小武解了围:
“已经十一点了,我带你们去房间吧。”
“麻烦你了。”
以前的二楼和三楼都是库房,每层楼有十三间二十来坪大的房间,里面零乱地堆满了一具具已完成、未完成的雕像,在失首城的事传开后,世界各地的探秘者如潮水般涌入,当时这里热闹非凡,门庭若市,连走廊上也睡满了人,罗伯斯坦福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早在一年前就将这些库房改成了客房,那些雕像也被利用起来,完好的雕像都放在醒目处,未完成的则都摆放在客房里,位置都恰到好处,倒也别出心裁。
跟那时的辉煌相比,现在已经冷清了许多,走廊两边忽闪忽闪的烛光似乎诉说着这一个世纪的苍桑,桔黄色的光芒将走廊两边的雕像印得格外暗淡。
与楼下的雕像不同,二楼的雕像主题是战争,每一具雕像都透着血腥和残酷,它们有的半跪着,好像在乞求生命的宽大;有的肚子被炸开,露出内脏和胸腔,好像嘲笑着人类的脆弱;有的失去了四肢,断裂处还能清晰可见白森森的骨头和被扯断的肌肉,空气中充斥着血腥气息;它们中有穿着褴烂的平民服,也有的穿着残破的军服,胸前还依稀可见代表军功的徽章,有的甚至赤裸裸地站在那里。虽然它们都没有首级,但肢体语言更表达着对战争的恐惧与憎恨,这些雕像在跳跃的桔光中更显阴森和诡异,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
“姐!”小武看着这些形状恐怖的雕像,不由地抓紧了小文的手臂。
“不用怕,只是雕像而已。”虽然小文也有些害怕,但爸爸不在,现在她是小武唯一的依靠,身为姐姐,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弟弟。
“两位,你们住202和203,”警察带着小文和小武来到左边尽头的房间,道。
“分开住啊?”小武有些害怕。
“你都这么大了,又是男子汉,当然要一个人住了。”小文笑道,让弟弟宽心。
“哦!”小武嘟着嘴,有点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长大了,不能和姐姐住同一间房。
“你们住204和205。”警察向寒续和星翎道。
“真的可以随便吃?”寒续只对这个感兴趣。
“当然了,我住201,你们有事可以叫我。”警察要在这里守夜。
“麻烦你了。”小文道谢。
在二楼通往三楼楼道的拐脚处,一双红眸看着五人分别回房,也消失在黑暗中。
星翎住的205房位于楼梯这边,旁边203房是小武住的,除了电话柜上放着一只断手外,房间的布置都如同宾馆一样,只是外面还有一个五坪大的阳台,阳台上放着一张小圆桌和三张椅子,阳台外面对着远处的雪山,一阵阵凉风夹杂着雪原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为了避免影响客人休息,十点以后,别墅外面的聚光灯都被关掉了,皎洁的月光从空中洒下,将一切都罩在那一片清新的白色之中,让人心旷神逸,但星翎无暇欣赏这世外桃源的独特景色,他确定其他人都睡了以后,悄悄离开房间,往三楼走去。
三楼与二楼的格局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三楼的天花板有六个透明的玻璃窗,洁白的月光从上倾泄而下,细微的灰尘在月光中格外清晰,好像站在那里就可以飞往天堂。
三楼雕像的主题是病痛,这似乎是罗伯后期的作品,他将人们受病痛折磨的夸张化,比如肠子的一头变成蛇的模样,慢慢将其他内脏吞噬;又或是心脏像已经枯萎又无人摘采的果实,无力地吊在胸腔里,好像随时都会脱落,诸如此类,这也算是罗伯的真实写照,不知当年他在雕塑这些雕像时是怎样的心情。
因为没有客人入住,走廊里的蜡烛大部分已经燃尽,桔黄色的光和月光相互交织,将雕像映得一片惨白,在万赖寂静中更显阴沉。
星翎先向左边走去,他一边看着走廊外的雕像,一边警觉地感应着有没有不寻常之处,正当他刚刚走到尽头的窗边,准备倒回去时,一个东西快速地从他身后闪过,他猛然回头,可除了那一座座形状恐怖的雕像外,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星翎暗忖着,开始往回走。
此时,一双红眸出现在左边尽头的窗边,它窥视着里面的一切,看着星翎的背影流下贪婪的口水。
突然,星翎一声大喝:
“出来!”他发声的同时一个前空翻,三道尖利的闪着灵光的袖箭从他的掌中射出,直飞向窗户。
灵光穿过窗户渐渐消失在原野之中,并没有任何异物。
“奇怪。” 星翎看着渐渐被黑暗淹没的灵光,喃喃道。
“咣铛。”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星翎来不及去查明刚刚的杀气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什么东西,直奔向声音的发出地。
二楼并没有异状,警察也听到刚才的声音,一边睡眼忪忪地从房里探头,一边打着呵欠:
“什么在响?”
星翎没有理会他,直奔向一楼。
月光从吊钟上面的彩色玻璃射下,映在正厅中央的地板上,显得格外凄凉。
“咚”又一声响从右边的厨房传来,星翎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果然,在微弱烛光照耀下的厨房里,有一个人影正站在灶台边,正是寒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