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因地制宜,灵活使用武器;而金兵僵化死板,生搬硬套战术……两下碰撞的结果,就是这样。
五轮射击之后,四万金军中,唯一一支尚保存充足士气的jūn_duì——义胜军千人队,惨遭火枪屠戮,士气被打成负值,全队崩溃。而后方原本负有督战队性质的五百契丹兵,早就被上百个翻滚下来的死伤兵卒搅乱队形,更被脚下血淋淋惨死或重伤哀号的场面所慑,哪里还有提刀督战的勇气。被义胜军败卒一冲,也跟着溃散而逃。
主战的正兵都跑了,跑龙套的辅兵哪里会肯慢一步,当即将各种器具一丢,一哄而散。
满坡都是溃逃的辅兵背影,但枪声没有再响起,或许是女兵不忍,或许是认为辅兵无战力,不值得浪费弹药。
如果这场面被狄烈与他手下的大将们看到,一定会心生感慨:金军,果然大不如前了。
谷口山坡之上,完颜宗辅看着山谷间争相夺路而逃的溃兵,出奇地没有发怒。
良久,完颜宗辅长叹一声:“原来这就是火枪车城之杀阵啊!那位天诛军主真是奇才,竟能制定出如此攻防一体的武器与战术。可惜啊可惜!为何不生在我大金……”
耶律铎小心问道:“副元帅,那些溃兵要不要……”
“不必了,此非战之罪,杀之无益。”作为一个谋略型将帅,完颜宗辅还是比较勇于自我批评的,“娄室的战法是不错的,但是因为我军……嗯,尤其是本帅,缺乏与敌军新式武器交手的经验,失之灵活,未能因势而变,致有此败。”
耶律铎看着渐黑的天色,请示道:“副元帅,是再战一场,还安营扎寨?”
“再战!”完颜宗辅以不容置疑地语气道,“今夜若不能通过此山谷,明日则危矣!”
“可是,橹车已经无用……”
“不,橹车还有用,但要增加一点东西。”完颜宗辅冷冷一笑,“火枪杀阵的确很强,但并非不可抵挡,传工匠头目过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远处一阵欢呼,抬眼望去,就见遗弃一地的橹车、飞梯、桡钩,均被城寨中奔出的浮山旅士兵点燃。半坡之上,火头处处。好似丛丛篝火,将深靛色的天空,映照得一片橙红。
这火光,再次令金军的士气跌到一个新低。
……
辛玉奴压抑着想咳嗽地**,从充满呛人哨烟的车厢走出来,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感觉舒坦极了。倏地似有所觉,猛睁眼——果然,眼前直直站着一个人。
辛玉奴悚然伸手摸向腰间匕首。
那人却向辛玉奴行了个叩胸礼:“刘二牛见过辛副都头。”
“刘二牛……”辛玉奴怔忡一下。想起来了。浮山旅给每一辆战车都配备了一什战兵,专门保护女兵与战车的安全。这个叫刘二牛的少年,就是专事近战,以保卫她所在的这辆战车那一什战兵中的一员。
辛玉奴释然而笑。松开握匕首的手:“原来是二牛啊……你那一什人都抓紧时间到营寨里休息了。你怎么还在这?”
刘二牛。一个年约十七、八的矮壮敦实少年,闻言憨憨一笑,抓抓头皮。道:“什长说了,得留一个岗哨,俺就留下了……真看不出,你们这些小娘子,竟恁般厉害。”
对于参加过柳林铺野外诱敌与车城血战的辛玉奴来说,适才那场战斗,烈度着实低了一些,淡淡道,“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打垮一支汉儿军而已。”
刘二牛瞪大眼睛:“他们,可是义胜军啊!围困补充师,击败俺旅救援部队的,就是这支义胜军啊!”
辛玉奴平静道:“就算是女真军又如何?子弹面前,人人平等。”
刘二牛呆愣好一阵,真心实意叹道:“先前,你们女兵打头阵,俺们很多兄弟都不服,但如今……俺服了。你们就是那个花……花什草木的女将军……”
辛玉奴轻笑道:“花木兰!”
“啊,对,就是花木兰……”
“好了,我要向指挥使汇报了,小兄弟,回见。”
“哎,等等……”
“什么?”
刘二牛从怀里掏出一块青灰色的布巾,指指辛玉奴的脸。
辛玉奴下意识抬手朝脸上摸了一把,借着火光一看,手指乌漆麻黑——却是在车厢里被硝烟薰的,想来战车内所有的女兵都是一样的吧。
辛玉奴啊了一声,道了声谢,却不接刘二牛的布巾,而是匆匆找清水洗脸去了。女人的天性,即使在战场间隙,也不忘保持仪容整洁。
刘二牛握着布巾,愣愣出神,火光将他犹带稚气的脸映得红红的……
这个时候,能保持玉容整洁的,怕只有站在车墙后面的临时指挥木楼上的赵玉嫱了。此时她正用望远镜观看金军动静,可惜距离太远,天色已晚,基本看不到什么。
在木楼的一角,刘泽正满面敬意地不时瞟一眼这位大宋郡主的披甲倩影,之前的担心,已化为乌有。果然,火枪这种新型武器,女人舀在手里,跟男子舀在手里一样好使。而女兵,也当真不愧为久经训练的部队,射击得那叫一个快狠准,不服不行。
经此一战,刘泽才算是真心实意将指挥权移交出去。
赵玉嫱看着山谷外金军忙碌的幢幢身影,喃喃道:“金军还不死心啊,想要夜攻么?”
刘泽正要答话,却见一名硬探飞步而来,大声禀报:“报二位指挥,金人正在大量伐木,再造攻城器具,似有夜战之意。”
刘泽一惊:“金人刚败了一阵,却又再攻……完颜宗辅可不会那般鲁莽,只怕是已有对策。”
赵玉嫱冷笑:“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仓促之下,金人还能造出大型攻城器来。”
“指挥使,我觉得,完颜宗辅再心急,也不会再像适才那样,派军兵送死。”辛玉奴登上指挥木楼,接口道,“金人若再攻,必有所备,不可不防。”
赵玉嫱咬着嘴唇,缓缓点头:“刘中郎将与玉奴说得在理,完颜宗辅是头狐狸,不可小觑……你们的意见呢?”
刘泽沉吟不语。
辛玉奴却道:“指挥使,我们不是带了点那个吗?”说着用手在身着比划成一个大圆圈的形状,“何不给金人一个‘惊喜’?”
赵玉嫱心思灵慧,立刻反应过来,会意笑道:“玉奴,真有你的!也好,就用那些东西来招待夜间的不速之客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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