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亲人上战场……
纷纷穴掩盖了他的足迹,没有脚步也听不到歌声,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他在冒着枪林箭雨的危险,实在叫我心中挂牵,我要变成一只伶俐的小鸟,立刻飞到亲人的身边。
在这大炎纷飞舞的早晨,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我要勇敢地为他包扎伤口,从那血火中把他救出来。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我的小路伸向远方,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啊,跟着亲人到遥远的边疆……
第三幕一开始,就是一名身着墨绿色军服的女兵,骋骋袅袅,屈腿拧腰,斜坐于舞台中央,身后是假山松柏,还有错落有致,或坐或卧的女兵。
这清婉动人的歌谣,就从这女兵丰润的红唇中流泄而出……在舞台上方十余枚硕大铜镜反射的强光下,女兵的容颜纤毫毕现,但见她黛眉修长、明眸流彩、鼻如玉管、唇齿芬芳,轮廓丰润秀美,身姿娇柔玲珑。华灯聚焦之下,广阔舞台之上,宛若在水一方之伊人。
在女兵空谷黄莺一般的歌声中,身后的女兵们慢慢站起,和歌而行,以主唱女兵为中心,围坐成一圈,然后一齐引吭合歌。此时长萧短笛、琵琶锦瑟,一并响起。歌声婉转,乐声悠扬,在浩瀚星空下,广袤原野间,一遍遍流淌……
先前还吵嚷喧嚣一片的广场上。此刻却安静如眠,聆听这荡涤心灵的清音。
这首歌曲,自然又是狄烈的“杰作”:前苏联名曲《小路》。
歌词十分贴切女兵的视角,囊括了天骄营、天使营及天簌营的各部女兵职责,只是稍稍改了几个词句。比如“爱人”改为“亲人”。“弹雨”改为“箭雨”、“炮火”改为“血火”,这样一来,词意便顺畅无碍了。
音乐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不仅跨越国界,同样也可以跨越时空。上溯八百年,在宋朝这个轻歌慢舞的时代。这首节奏舒缓、略带几分异域风情,却又能深深打动人心的歌曲,同样令人沉醉。
文官们都是饱读诗书,通晓音律的达人,自然很容易为动人的旋律所感染,一个个闭目晃头。沉醉其间;武将们的音乐细胞或许没文官那么发达,但那直朴的歌词,就足以打动战士坚强而敏感的心灵;而士兵与百姓呢?事实上,他们才是最有艺术感觉的人,也是最容易被熨贴心灵的乐曲所打动的一群。
歌已绝,人已杳,幕布也已合上。台下数万观众。依然随惯性沉寂了好一会,才陡然醒过来一般,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曹价赞叹不已:“如此妙音,实为本使首次与闻。不知狄城主可否见赐曲目,让本使带回兴庆府,献与我主共赏?”
狄烈含笑应允。
宗颖则下定决心,定要说服狄城主,将来在合适的时候,将这一幕大剧,搬到东厩上演。
刘豫却在暗自盘算。能不能模仿这种模式,也在金军中开展起来呢?如此一来,自己在回去交卸差使之后,才有可用之处,不至于被卸磨杀驴。
陈规亦叹道:“此曲前所未闻。或可命名为《女兵之歌》。”
于是,女兵之歌就此诞生。不需慷慨激昂,不需铿锵激越,只需温婉柔和,因为温柔,是另一种力量。不需对敌,只需对己。
当所有人都在赞赏之时,曹吉也大赞不已,随后凭着自个与狄烈的熟识,悄声问道:“狄城主,适才主唱的那位小娘子,不知是谁家女儿,可否请城主探问一下。”
狄烈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不用那么麻烦,这小娘子我认识。”
曹吉大喜过望:“能否请城主安排一会?”
狄烈淡淡道:“曹指挥使就不想知道此女的身份么?”
曹吉讶道:“不是歌伎么?”
“谁告诉你她们是歌伎了?今晚登台的多是女兵,没有一个是歌伎。”狄烈瞪视曹吉,一字一句道:“那位主唱小娘子姓赵,封号为柔福帝姬。”
曹吉先是懵了一下,紧接着眼睛瞠大,吃惊不已。虽然亡国帝姬身价大跌,今非昔比,不过若有天诛军这样的势力保护,确实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夏国指挥使所能问津的。
也许是色心不死,也是许为了化解尴尬,曹吉打了个哈哈,顺口又道:“适才进来向狄城主请示节目排演的那名小娘子,也极不错。曹某一直想娶位宋女为第四房妾室……”
“那位小娘子也姓赵,当然,不是帝姬……不过她也有个封号‘舞阳郡主’。”
“那个……先前晋见渊圣皇后时,为我等斟酒那位侍女,总不会是皇室了吧?”
“那个啊……她的确不是皇室,此女名余羞花,目下正服侍本城主。”
“曹……曹某有些内急,先……先失陪,恕罪、恕罪……”
后宫阁楼那边,嬛嬛秀美的脸蛋潮红,胸脯起伏,一个劲地问朱皇后与诸姐妹:“行不行?我适才唱得行不行?这么多观众,我觉得声音都打颤了,腿都有点软,还好是坐着……”
赵串珠笑嘻嘻道:“二十姊唱得很好啊,看下面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了。”
赵圆珠灵动的双眸朝文官阁楼那边一瞟,咬着嬛嬛的耳朵道:“二十妹唱得如此情真意切,可是心有所感?”
刚刚卸妆从舞台下来的赵玉屏,边扣耳坠边嫣然道:“我就围坐在二十妹身旁,她那双眼珠子,可是半分不错地盯着那个方向那个人,因此才能唱得如此柔情百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