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先锋军已至神堆驿……”
“敌军全军已至神堆驿,并开始布阵……”
李良辅大怒,用马鞭抽击禀报的骑卒:“胡说!敌军出城不足一个时辰,怎么可能就到了神堆驿?!难不成全是骑兵?再探!不要将先锋骑队当成全部敌军。”
那骑卒捂着满是血痕的脸,刚跑开没一会,又一脸惶恐地跑回来,这回没敢靠近,远远便禀报:“已望见敌中军大纛,立于阵中……”
中军大纛都出现了,不用说,自然是全军到位。李良辅简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么快?没道理这么快!他几乎要怀疑最早派出的哨探消息有误,敌军不是辰时初刻出发,而是卯时就启程了。这如何使得,两支jūn_duì会战,谁先抵达战场,谁就能占据有利地形与势态。虽然他先行派出了一支游奕骑占领有利地势,但明显不是对手的个儿,初次交锋就吃了亏,怕守不住阵地啊!
“全军加速前进,前进!”李良辅恼怒之下,下达急行军命令。
李良辅一声令下,夏军可就苦不堪言了,那些质子军、铁鹞子、擒生军骑兵什么的还好,加快马速就行了,步卒也能赶得上,真正辛苦的是大量的辅兵。这些辅兵或负赡,又要推车,又要拽牛马,又要背负各种骑兵装备,哪里是想“加速”就能“加速”的?
这时,一名年约五旬的健壮老将,向李良辅建议道:“神堆驿距石州不远,敌军难以穿插,威胁我辎重。末将建议辎重可以慢行一步,让战兵与辅兵先期到达战场,抢先布阵。”
李良辅略加思索,点头道:“可。曹指挥使,辎重军交给你,随后尽快赶上……嗯,最好还要有一支先锋骑军先行出发,尽快赶到神堆驿,在我主力大军到达战场之前,牵制骚扰敌军,延缓其布阵时间。”
那老将以完全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洪亮声音道:“末将愿往。”
李良辅赞许道:“有劳野利将军。”
这老将,正是李良辅此次出征的副手,银州征讨军的副将,左厢神勇军司都统军野利荣。
野利荣虽然上了年纪,但老而弥坚,而且从另一方面而言,也说明了他经验丰富。尤其常年与宋军对峙,他对于宋军的各种战法与战力知之甚详,因此,此次银州征讨军的三方联军中,李良辅便选定他为副将。
野利荣率左厢神勇军司三百擒生军轻骑刚刚离开,又有一名游奕骑前来报讯:“大帅,敌军正建造营寨。”
“什么?建造营寨?”李良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战场距离本州城不过二十里,会战之后,无论输赢,都要退回州城内休整的,哪有必要在野外驻营扎寨呢?这天诛军的主将据曹吉说是个年轻人,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经阵仗,不知战法……很好,你就慢慢建造营寨吧。
李良辅晒然一笑,瞥见那报讯的骑卒竟然没动,似有未竟之言,心下暗怒,又将马鞭抽出:“何事吞吞吐吐?莫不是要吃军法?”
那骑卒不敢躲开,硬生生捱了一鞭,脸上又添一记血痕,边抽冷气边道:“那天诛军建造营寨着实古怪,他们只费了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建起了一座……一座,铁壁之城。”
“混帐!岂有此理!你在胡言乱语么?那有半个时辰就建造好的营寨?何来什么铁壁之城?”李良辅快气疯了,这些监军司里的擒生军骑卒,实在应该狠狠苛以军法重责。所述军报,越来越荒诞不经,实在可恨可恼……
李良辅不再多言,鞭梢一指,左右将那倒霉的骑卒拿下,然后全军全速进发。
巳时二刻,李良辅终于率大军赶到无定河东岸十里处,神堆驿那片广阔的预定战场。于是,他看到了生平难得一见的奇观,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只剩下先前被拿下正法的骑卒所说的那句话:
“铁壁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