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疤子不悦瞪眼,正想反诘,突然有士兵向山下一指,失声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愕然回首,那十八拐的起启处,竟出现了幢幢身影,看上去不下百人之多。
许老三张大嘴巴,不可置信撞大彩了,当真有敌军偷袭!不过,如果仅仅是这么点人的话,嘿嘿……
“把俘虏押进堡内,留下五人看守,其余的人,跟俺来。”许老三一声喝令,带着都头的威势,顾盼自雄地冲向预定守御位置。
马疤子正好是个伍长,留下自己一伍士兵看守俘虏。然后大刺刺坐在土墩上俯视那大块头俘虏,阴笑道:“想不想知道‘竹笋肉’是什么?”
大汉抬头一笑:“不管是什么,你都没机会说了,去告诉阎罗王吧。”
马疤子顿感不妙,眼睛一凸,刚要跳起来,大汉一腿蹬在他膝盖上,马疤子惨叫倒地。大汉一跃而起,飞脚踢倒一名弓手,再用额头将一卒撞得满面开花。另一名俘虏背着手从不停抱膝翻滚的马疤子腰间抽出手刀,冲那大汉叫道:“韩都使!”
那韩都使会意地背身靠近,两人背靠着背,用刀锋反复磨了数下,割断绳索。那韩都使还来不及从被击倒的士兵身上抢武器,门外两名守卒大喝着挺枪刺来。
韩都使不退反进,双臂倏张,将双枪夹在肋下,两臂一合,以惊人的臂力令两名守卒相互撞击,晕厥倒地。此时另一名脱困的金兵,则捡便宜般持刀将受伤倒地的浮山旅士兵一一斩杀。
韩都使从那名死去的弓手身上摘下弓箭,来到一脸死灰色的马疤子面前,学着他之前的样子阴恻恻一笑,凑近说道:“别忘了告诉阎罗王。”倏地将弓弦套上马疤子的脖子,发力一绞……
许老三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大块头俘虏,竟然会成为他的噩梦。正当他率队来到关城上,准备用堆得高高的滚木檑石,顺山道推下,重创金人之时,背后却是一阵大乱。随后就见到那个大块头俘虏,高踞于关城上方一块巨石上,手持长弓,连珠发射,箭箭夺命。
此人瞄准的目标,全是军中的弓弩手,等到浮山旅这边反应过来时,已倒下二十多名弓弩手。余下十多名弓箭手,在与敌手你来我往地对射中,唯一取得的战果,就是射杀了另一名金兵俘虏,却未能伤及那名韩都使半分,反而因长时间拉弓,臂力耗尽,暂时丧失了战斗力。
失去了远程兵种的牵制,许老三整整一个都,竟生生被一名敌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若非有乱石掩蔽,加上敌人箭矢耗尽,许老三甚至怀疑自己这百把人,会不会被敌方一人就屠个干净这恶鬼一样的家伙,究竟是谁?!
正是在这名可怕敌人的精准打击下,许老三整整一个都,被杀得伤亡惨重。虽然占着一座地势险要的关城,城上更堆放着大量令敌军丧胆的守关器具,却不得不龟缩一旁,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大队金兵顺利杀上关城……
许老三率领残兵困兽苦斗了一阵,眼见这伙金兵战斗力极其强悍,身边儿郎纷纷倒下,自知关城陷落在即,悲苦之下奋力砍倒一名金兵,然后纵身跳下关城后墙,朝后方狂逃,身后则陆陆续续跟随着十余名幸存的残兵……
韩都使从大石跳下,来到之前被射杀的弓手尸体前,捡起一壶箭,将羽箭取出,一支支插在地上。然后快速取箭、搭箭、射出那些逃跑的身影一个个倒地,幸存者越来越少……
最后,他将寒光毕露的箭镞,对准了那跑在最前头的守军头目的亡命背影。咯吱吱……因为目标较远,弓弦自然就得拉得更满。就在弓弦拉至最满,将放未放的一刻,绷!弓弦竟绷断了。
看着那个渐渐变小的身影,韩都使轻吐了口气,摇摇头,将弓丢弃。随意甩了甩两条胳膊,还行,用这张六斗弓射了三、四十箭,两臂只是微微发麻而已。只可惜最后一击用力过猛,未能完美收宫……
得益于韩都使的惊人武勇,近百名攻关的金兵已尽数占领马岭关,而在十八拐的路口,还有大批金兵牵着大量马匹,源源不断涌来……
当这第二批骑马的金军来到马岭关下时,那夺取关城的韩都使,正率领近百名金兵恭立于关前,振声道:“易州马军都指挥使韩常,恭迎大帅。元吉幸不辱命,已取马岭关。”
这时那支骑兵从中分开,一骑当先而出,身后簇拥着十余名高擎着各色旗帜的金军旗头卒。
当先一骑,是一名身披涂金山文甲,头戴熟铜八瓣盔,系着一领白棉大麾的金将。这名金将年纪已不轻,一脸的褶子肉,胡须黑白参半,脸上每一道皱褶,都象刀子划拉般深刻,一双眼皮半搭拉着,给人一种满不经意地感觉。
这金将看上去远不及韩常那般威武雄壮,但当他眼皮子上撩,显露出一双溢满死气的淡灰色眼珠时,那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感,令在场自韩常以下数百金军骑步兵,无不凛然垂首,气不敢出。
金将的目光向马岭关扫了一遍,在那堆积得高高的滚木檑石上多停留了一会,点点头,开口道:“元吉,你做得很好。若无你孤胆武勇,独挑近百贼军,我军纵然勇猛敢战,亦将有不小折损,且未必能叩关而入。此次记你一功,待解太原之围后,一并封赏。”
韩常顿首道:“拜谢大帅,元吉此战不为功勋,只为父仇!”说到“父仇”二字时,韩常双眼透出一股深刻地恨意,双拳紧攥,拳背青筋如蚓。
金将灰冷冷地目光一凝,越过马岭关,西北望太原,沙哑的声音在关前回荡:“韩将军为霄小所趁,殒落寿阳,此为我西路军之耻。女真人的耻辱,只有用血才能洗涮!天诛军!狄烈!今日我完颜银术可就来会会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