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来,浓烟扑鼻,那呛人的硝烟味令许青一伙呛咳不已,双目难睁。
“发生了什么事?谁告诉我……咳咳……发生了什么事?”许青一边擦去被熏出的眼泪,一边大声咆哮着,“汪进、汪进!你到了什么?你说,这他娘的……咳咳……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大石岭寨的二当家汪进,用他那门板一样宽厚的身躯,硬是从混乱的贼兵中挤出了一条道。好不容易挤到许青跟前,一把鼻涕(呛的)一把眼泪(熏的)地哀声道:“俺……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就听到一阵阵放爆竹的响声,然后,就出现了这股子浓烟……哎呀,这烟味,好似官军用的那种‘霹雳火球’……”
随着山风劲吹,硝烟味渐渐淡去,众贼兵才慢慢恢复平静。但就是这一阵混乱挤压,至少有七、八名站在山道外侧的贼兵被挤跌下山崖,尸骨无存。
连敌人的面都没照过,就损失了几十个人,许青的整个心肺,被一股无名怒气胀得满满的,却无处发泄。他强自忍耐着对前面的甲士下令道:“小心一些,过去拖几具尸体过来,是怎么回事。”
第一排的六名甲士,小心翼翼地举着旁牌,一步步挪到那些摔跌下来的辅兵跟前。这些辅兵大多已经死了——就算没被当场射杀,从丈许高的墙上摔下来,伤上加上,不死都不行了。不过,还有那么一两个没有当场断气,不住地抽搐呻吟着。
六名甲士将两名还剩一口气的重伤者拖了回来。许青一把揪住其中一人衣襟,边晃边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受伤的?你到了什么?”
那伤者努力吐出一口血沫,艰难地说了一个字:“……火……火……”随即有大量鲜血不要钱似地从嘴里涌出,堵塞了他最后一口气。
“什么火?你说清楚……他娘的,死得那么快……你来说……你……这个死得更快!”许青狠狠将两个刚咽气的辅兵掼在地上,咬牙切齿着想说什么却半句说不出来。
这时,忽然有人大叫:“,那边——”
众贼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但见那羊马墙的另一边竟搭上了一架梯子,众贼兵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许青急忙招来二十余名弓箭手,一指那梯子,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一见有人露头,就给老子射!”
二十多支锋利的箭镞与数百道目光,一齐指向那梯子上端……梯子不住地晃动,显然有人在攀爬,慢慢地、慢慢地,一个人头露了出来……但箭矢却没有射出,因为,所有贼兵都觑得真切,这是一个满面血污的人头……
“徐老六!他是徐老六!他还没死……”有认识的人叫起来。
这徐老六是先前翻过羊马墙的一名辅兵,与他一起翻到墙那边的同伴们,尽数被第二轮火枪击毙。唯有他虽受伤不轻,却因为没伤到要害,硬是凭着一口气及强烈的求生**,支起一架掉落的梯子,艰难地爬了上来。
“去两个人,把他弄过来,也许他会清楚是怎么回事。”许青下令道。
两名甲士谨慎地来到羊马墙下,一手持牌,一手扶着梯子,踩上几步,够得着了,两人同时把手伸向那徐老六。而羊马墙上的徐老六,也颤巍巍地伸出了沾满血迹的手……
三只大手眼就要握到一起,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音爆响起。所有贼兵都得清清楚楚,徐老六的后脑勺突然爆开了一朵血花。近在咫尺的两名甲士得更为真切,但见那徐老六浑身一震,双眼中的求生火苗迅速熄灭,那只血迹斑斑、竭力向前伸出的手陡然定住,随即搭然而落……
这一幕太吓人了,所有目睹此景的贼兵浑身不禁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妖术,是妖术!”两名甲士从梯子上滚落,连旁牌都丢了,失魂落魄地跑回本阵,脸青唇白地对许青道,“天平寨请神巫作妖法,又是烟又是毒气又是各种怪响……打不下去了,三头领,撤吧……”
“混帐!”许青当场一人甩了一个巴掌,脸都气歪了,“仗还没开打就撤,你们不要脸,爷们还要脸呢!”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更糟,由于两名甲士一个劲地叫着“妖术”,这在群贼中引起了阵阵恐慌。殿后的一部分贼兵甚至向后转,撒脚丫子开溜。若非汪进急匆匆赶到队尾进行弹压,只怕这些毫无素质可言的贼兵当场崩溃了。
“混帐!混帐!”许青这时除了骂娘,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
就在这时,之前那名被踢出去当送死使者的帐房先生,从群贼中挤了过来,尖声道:“三头领,那不是什么妖法,而是道家的‘掌心雷’,用黑狗之血可破之……”
许青一听,如闻仙音,大喜过望:“先生真有见识,好!好!来人,到营寨中弄两条黑狗来……不,有多少条狗,全给老子弄来……”
在这颗“狗血破妖法”的定心丸的作用下,五寨联军的这支前锋军的军心,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但更大的危机却悄然埋下——所有人心都把希望寄托在了“狗血”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