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狄烈的警告,杨折冲一个箭步向前,紧贴寨栅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狄烈身边的叶蝶儿立即乖巧地蹲下身子,左开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这时对狄烈的话已不敢有丝毫违背,也依言照做。
至于金兵……别说他们大多听不懂中原话,就是听懂了,又有谁会依言趴下?什么人才会趴下?那是投降乞命啊。金宋两国面对面,什么时候见过金人趴下了?那是宋人的专利嘛。
狄烈双手各持一个嗤嗤冒烟的菠萝大的霹雳弹,抖手甩出。当年在jūn_duì时,严格的投弹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它的成果。两枚炸弹准确落到寨墙上,正正在金兵弓箭手人群中炸开。
轰轰两声巨响,集中在寨墙上的近四十名金兵守卫,一下被炸翻了一半。剩下十多名金兵,无不是双耳嗡嗡轰鸣,嘴巴张得大大的,浑身肌肉发颤。已经上了弦的箭矢,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还有十名金兵并未上寨墙,而是守在寨门两侧,所受波及较小,但寨墙上噼里啪啦掉下一大堆血肉模糊的同伴,却也将他们骇得不轻,一时间竟没有半点动作。
狄烈当然不会等金兵守卫缓过劲来,又是两枚霹雳弹扔出。寨墙之上顿时惨叫连天,不光营寨内摔落了一大片,甚至有几名金兵被冲击波掀飞出寨墙,正摔在杨折冲跟前。其中一人正是那个说杨折冲是奸细的金兵,他被炸开了半边脸,正瞪大着眼睛,死死盯住杨折冲。眼神中除了怨恨之外,似乎还有一丝懊丧,不知是不是为自己一句话惹来这般猛烈的雷霆之罚而懊悔……
守在寨门内的金兵这时有两个选择,转身逃跑或冲出去搏杀。
做为一支常胜之师,骨子里的骄傲与女真人的血勇,使剩余的十名金人选择了后者。
寨门大开,金兵们发出一阵狼也似地嚎叫冲出,嗖嗖嗖一阵乱箭射出,目标齐指直立在吊桥对面的狄烈。
金兵的箭术自然不是盖的,在这样近的距离下,绝无脱靶可能,而且箭箭皆中靶心——不是头面就是胸腹。但是他们显然找错了目标,如果他们选取的目标是狄烈的四肢部位,还有可能对其造成伤害,但偏偏选择的是要害部位,而狄烈防护得最好的,就是这些部位。
射向头脸的箭矢,只要稍微低头,就被凯夫拉头盔弹开;而射向胸腹的箭镞……连现代枪弹都穿不透的高陶防弹衣,这些靠弹力发射的冷兵器,有用吗?
狄烈没想到这伙金兵如此顽强,竟然还敢反冲锋,险些吃亏。心下暗赞一个,手上却毫不留情用防风打火机点着一枚五斤重的中型霹雳弹,扬手扔出。随着一声巨响,寨门被炸塌了半边,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名金兵,血肉模糊地躺了一地。
硝烟散尽,现场一片哀鸿,这回轮到杨折冲出手了。他毫不客气提刀戳砍,将一个个伤而未死的金兵尽数送上路。其中有几个金兵伤势虽轻,但完全被这样的猛烈打击震懵了,战斗力急剧下降,竟然被杨折冲箭射刀砍,一一击杀。
“痛快!痛快!”杨折冲一屁股坐在尸堆中,喘息着仰天长笑,“这辈子能杀这么多的金狗,就算即刻死了,俺也甘心了。”
“就杀这么一点你就甘心了?”狄烈大步走过来,朝营寨里一指,“里面还有好几百号人马,还有一个敌酋固新,你不想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杨折冲喘着气大笑:“砍固新脑袋这份荣耀,应该属于头领。俺这个打下手的,就杀杀那几百金狗吧。”
叶蝶儿这一路上经过多场血战的洗礼,对这样的血腥场面,已经有一定的心里承受力了。她只是急忙上前察了一下狄烈的身体,没发现半点伤痕,便默默地退到一侧。
而左开向狄烈的目光,已不能用敬畏来形容——传说中的刀枪不入,掌心天雷,他终于有幸目睹。难怪人家四个人就敢来挑金军大营,原来有一个如此神通的人物。他甚至猜想,狄烈等人所说的那迟迟未露面的数千大军,会不会就是人家在需要时,才施法来个撒豆成兵?
接下来,狄烈招呼杨折冲与左开将金兵的尸体处理了一下,然后开始分派任务:“你们三个人,进入金营中,找到宋俘被关押的地点,搜寻叶蝶儿姐姐的消息,顺手也可以解救那些被关押的俘虏与妇孺,能救多少算多少。我就在这里为你们阻当金军援兵。你们尽管放心,寨门附近整出的动静那么大,金军所有的注意力都将会被吸引到这里来,你们所受的阻力应该不大。”
叶蝶儿含泪执着狄烈的衣袖:“大恩不言报,蝶儿此生决不负狄郎。只是,狄郎只身一人拦截成百上千如狼似虎的金虏,千万要小心……”
狄烈拍着胸膛笑道:“放心吧,没到我是刀枪不入吗。”
杨折冲只提出一个要求:“给俺几颗霹雳弹,俺保证把守宋人的金狗杀光,将所有宋人妇孺救出来。”
狄烈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这东西不好用,还抵不上伏弩好使吗?”
“俺自打耳括子行了吧?”杨折冲惫赖道,“就给俺几颗吧?不要多,给两颗就成。”
狄烈给了他三颗:“这么简单的东西,不用我教你怎么使了吧?”
“不用,就像放大炮仗一样。”杨折冲兴高彩烈地捧着炸弹,冲二人打了个招呼,当先而去。
狄烈目送三人的身影隐入黑暗后,转身登上寨墙,目光炯炯投视于中军大营的正前方。深长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冲着前方大声呐喊:“来吧,固新,我就在这等你!”